苏然的日常生活,总带着点“不按剧本走”的随性。
每天清晨,他不是被闹钟叫醒,而是被菜市场的动静催醒——王老太搬豆腐盆的“哐当”声,络腮胡大叔用铁铲敲水产箱的“叮叮”声,还有便利店老板媳妇掀开蒸笼时的吆喝:“刚出笼的馒头,有圆有瘪,随你挑!”
他会趿着双后跟磨平的拖鞋下楼,先去王老太的豆腐摊蹲会儿。老太总给他留块带点浆水的嫩豆腐,用荷叶包着,说“空口吃最养人”。他就蹲在小马扎上,边嚼豆腐边看老太忙活,看她用枯瘦的手指把老豆腐码得歪歪扭扭,却总说“这样通风,不容易坏”。
上午若是没拍摄,苏然会扛着相机在菜市场晃悠。看见卖番茄的婶子给带青蒂的番茄套网套,他就蹲下来拍蒂上的那点青;遇见修鞋大爷用断了头的锤子敲鞋钉,他就举着镜头追锤子的影子;偶尔还会帮水产摊的络腮胡大叔捆螃蟹,总被夹手,大叔就笑他“比螃蟹还犟,越夹越敢伸手”。
中午常在便利店蹭饭。老板媳妇做饭从不按菜谱来,番茄炒鸡蛋有时咸有时淡,炖豆腐的火候时大时小,可苏然总吃得香。“你看这米饭,”她指着碗里有点夹生的饭粒,“带点硬芯才经饿,像日子,太顺了反倒不扛事。”苏然就着咸菜扒饭,咸菜坛子的盖子总盖不严,却腌得比密封罐里的更入味。
下午多半泡在剪辑室。其实就是便利店阁楼隔出的小空间,摆着台旧电脑,键盘上有个键不太灵,他总用铅笔头戳着打字。素材库里存着数不清的“边角料”:王老太摸豆腐时微微颤抖的指尖,煤球举着煤晶时被阳光晒出的雀斑,还有那只断螯螃蟹在盆里横着走的倔强背影。陆沉常说他“捡芝麻丢西瓜”,放着正经镜头不用,偏爱这些“不完美的碎片”,他却笑:“生活哪有那么多‘正经’,这些碎的才够劲。”
傍晚偶尔会去矿口待着。老郑总在矿口的大石头上抽烟,烟袋锅是用旧螺丝帽改的,苏然就坐在旁边,听老郑讲煤球的新鲜事——今天捡了块带裂缝的煤晶,明天用矿渣串了条新手链,或者又对着夕阳念叨:“苏导啥时候来拍新片子?我的煤晶光攒够了。”煤球会举着煤晶跑来跑去,辫子上的红头绳松了半截,像条小尾巴在身后晃。
晚上的饭,常在谁家凑活。去络腮胡大叔家,就吃断螯螃蟹炖豆腐,蟹肉混着豆腐的嫩,鲜得能吞掉舌头;去修鞋大爷家,大爷会煮碗面条,面里卧个流心的荷包蛋,蛋黄总蹭到碗边,像给粗瓷碗画了道黄边;最多还是在便利店,老板举着搪瓷杯碰杯,杯沿磕出个小豁口,酒液顺着豁口流出来点,滴在桌子上,倒比喝进嘴里的更让人记挂。
睡前,苏然总爱翻手机里的照片。没有精心构图,全是随手拍:便利店窗台上缺了个角的花盆,里面种着颗发了芽的土豆;王老太的豆腐票被他夹在笔记本里,边角卷得像朵花;还有粉丝寄来的信,信封上贴着歪歪扭扭的邮票,信纸上的字迹有的清秀有的潦草,却都在说:“看了你的片子,才敢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有天夜里下暴雨,他被阁楼的漏雨声吵醒,爬起来找盆接水,盆是个豁口的,水顺着豁口滴在地上,像在地板上画小圈圈。他突然想起白天拍的素材:有个粉丝举着带疤的番茄说“这才是生活”,有个小姑娘摸着断螯螃蟹说“它比别的螃蟹勇敢”。雨声混着远处菜市场收摊的动静,他突然觉得,这漏雨的阁楼,这豁口的接水盆,这带着各种“小毛病”的日子,其实早就把最实在的幸福,偷偷藏在了裂缝里。
第二天雨停了,苏然推开窗,看见王老太正弯腰捡被雨水打落的豆腐,捡起来的豆腐有点变形,她却照样摆回盆里,说“泡了雨水更嫩”。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变形的豆腐上,像给它们镀了层光。
他抓起相机跑下楼,镜头对准那盆带着水痕的豆腐,心里头亮堂堂的——原来所谓的日常生活,不过就是在不完美里找甜,在缺憾里扎根,像王老太的豆腐,哪怕被雨打变形,照样能活出自己的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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