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苏然回到自己住的阁楼时，已是深夜。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涌过来——是王老太豆腐乳的酱香混着陆沉泡的茶渣味，还有剪辑室旧电脑散发出的淡淡电子味，像个老朋友在说“欢迎回来”。

折叠床被陆沉铺得歪歪扭扭，床单边角卷着，他却躺得格外舒服，比任何星级酒店的大床都熨帖。伸手摸向床头，果然摸到那只豁口的粗瓷碗，是从父母家带回来的，里面还剩小半碗绿豆汤，他端起来喝了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混着阁楼漏进来的晚风，像把白天的疲惫都吹散了。

第二天一早，苏然习惯性地往菜市场走，刚到街口就被王老太拽住：“可算回来了！给你留着刚出屉的嫩豆腐，知道你爱蹲我这啃。”豆腐盆里有块豆腐摔得扁扁的，老太特意摆在最上面，“这块给你，摔过的更入味，像你这人，跑了趟家，身上的烟火气更重了。”

他蹲在豆腐摊前，边嚼豆腐边给老太看父母的照片：歪脑袋枣糕、父亲编的竹筐、母亲缝的被罩。老太眯着眼看，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你爸妈这是把日子过成豆腐乳了，越陈越香，越歪越有滋味。”

中午回阁楼剪辑，发现陆沉把他从家里带的毛衣挂在了墙上，针脚歪歪扭扭的，像件艺术品。“你妈织的这叫‘生活纹’，”陆沉递过来杯茶，茶杯沿缺了个口，是上次拍综艺时粉丝送的，“比那些机器织的规整花纹好看多了，透着股子热乎气。”

苏然打开素材库，把父母家的片段剪进去：父亲修葡萄架的背影，母亲捏漏馅韭菜盒子的手，粮仓里长了霉的陈米，老井边断梁的水桶。这些画面和菜市场的镜头混在一起，竟毫无违和感——王老太的歪封豆腐乳，父母的漏馅韭菜盒子，断螯螃蟹的倔强，煤球的裂缝煤晶，都在屏幕上冒着热气，像一锅熬得正香的杂烩汤。

傍晚去取快递，是母亲寄来的韭菜花，玻璃罐的橡皮筋松了，香味顺着缝隙钻出来，引得快递点的小狗跟着他跑。老板笑着说：“苏导，你这包裹比香水还勾人，是啥宝贝？”他拧开罐盖给老板闻，韭菜香混着点泥土气，老板咂咂嘴：“这味正！比超市里密封的强多了，像从地里刚摘的。”

回到阁楼，苏然把韭菜花拌进王老太的老豆腐里，用那只豁口碗盛着，就着便利店媳妇蒸的瘪馒头吃。陆沉凑过来抢了口，说：“你这饭吃得够杂的，豆腐是菜市场的，韭菜花是老家的，馒头是便利店的。”苏然嚼着馒头，突然觉得这“杂”才是日子该有的样——把各处的温暖凑在一起，就成了自己的家。

夜里剪辑累了，苏然会站在窗前看菜市场的夜景。王老太的豆腐摊盖着破帆布，络腮胡大叔的水产箱亮着盏小灯，便利店的窗户透着暖黄的光，像星星落在人间。他想起父母家的葡萄架，此刻大概也缠着麻花绳，等着春天抽新芽；想起母亲灶台上的豁口碗，说不定正泡着新采的野菊花。

他摸出手机，给父母发了张阁楼的照片：歪挂的毛衣，豁口的茶杯，桌上的韭菜花罐，还有屏幕里没剪完的素材。配文写着：“我这也成‘歪瓜裂枣’聚集地了，跟咱家越来越像。”

母亲秒回：“像就对了，家哪有那么多周正？能装下你的相机，盛得下你的豆腐，就是好地方。”

苏然看着消息笑，转身把母亲的回复存进了素材库，和王老太的豆腐票、煤球的矿渣手链、粉丝的歪扭留言放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的家从来不止是这阁楼，更是这些带着不完美的人和事——是王老太的豆腐摊，是父母的韭菜盒子，是粉丝们的笑脸，是所有在不完美里活出热乎气的日子。

窗外的月光漏进阁楼，照在那只豁口碗上，碗里的绿豆汤晃着光，像把星星装在了里面。苏然关掉电脑，准备明天去拍络腮胡大叔收摊，听说他最近总把断螯螃蟹单独养着，说“给它找个伴，俩不完美的凑一起，日子更热闹”。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有拍不完的素材，有尝不够的滋味，有回不够的家——不管是父母的老屋，还是这菜市场旁的阁楼，只要心里装着这些热乎气，走到哪，都是家。

躺平失败：我在综艺当显眼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