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接到新的综艺邀约时,正在帮父亲编竹筐,竹篾在他手里歪歪扭扭,像条不听话的小蛇。制片人在电话里笑得热情:“苏导,这次咱不拍‘完美生活’了,就拍‘家里的烟火气’,您带着叔叔阿姨一起,保证比上次还火!”
父亲听见了,用竹篾敲了敲他的手:“去呗,让他们看看咱漏馅的韭菜盒子,比那些精致点心强。”母亲在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我把那只豁口碗带上,给嘉宾盛绿豆汤,让他们尝尝‘漏出来的甜’。”
进了综艺片场,母亲一放下行李就找厨房,看见崭新的不粘锅,却皱起眉:“这锅太滑,烙不出韭菜盒子的焦边,有旧铁锅不?”道具组翻出只掉了漆的铁锅,锅底还有点歪,母亲却乐了:“这才对路,我家那口用了二十年的,比这还歪。”
父亲被节目组安排住豪华套房,却偏要搬去员工休息室,说“那屋有张旧木桌,编竹筐顺手”。果然,没过半天,休息室的桌角就堆起几个歪竹筐,有个筐底漏了个洞,他就往里面塞了团旧毛线,说“给嘉宾装手机,防摔”。
第一期拍“家庭厨房”,明星嘉宾们对着菜谱照猫画虎,母亲却系着围裙在灶台前转悠,油溅到胳膊上也不躲:“做菜哪用看谱?闻着味就知道火够不够。”她烙的韭菜盒子,边捏得像波浪,有个直接裂了道缝,韭菜馅露出来,她却往嘉宾嘴里塞:“尝尝,裂了的才够味,馅里的汁没跑干净。”
父亲在旁边给竹筐缠麻绳,见有个嘉宾把番茄切得歪歪扭扭,就说:“切歪了好,炒的时候受热匀,比规规矩矩的块儿入味。”嘉宾愣了愣,突然笑:“苏叔叔,您这话比菜谱有用,我以前总怕切不直,现在觉得歪着挺自在。”
苏然的镜头没对准精致的摆盘,反倒追着母亲沾面粉的手指,父亲缠错的绳结,嘉宾切歪的番茄,还有那只豁口碗——母亲用它盛绿豆汤,汤顺着豁口流到桌上,她就用馒头蘸着擦,说“别浪费,这是老天爷多给的一口”。
第二期拍“老物件的故事”,母亲掏出苏然小时候摔的豁口碗,父亲举起修葡萄架的断竹竿,煤球寄来的裂缝煤晶也摆在桌上。“这碗陪我熬了三十年粥,”母亲摸着碗沿,“豁口的地方被我摸得比新碗还光,就像然然,从小摔摔碰碰的,现在不也挺好?”
有个年轻嘉宾摸着煤晶的裂缝,突然红了眼:“我奶奶去世前,给我留了只掉了底的搪瓷杯,我总觉得不吉利,一直扔在储藏室……现在才明白,那是她给我的念想啊。”苏然的镜头里,嘉宾的眼泪滴在煤晶上,顺着裂缝渗进去,像给石头注了股热乎气。
拍外景时,节目组去了菜市场,王老太拉着母亲看她的豆腐坛:“你看这歪封的,比正正经经的香吧?”母亲摸着坛子笑:“跟我家韭菜盒子一个理,漏点气才活泛。”络腮胡大叔拎来断螯螃蟹,父亲接过就往竹筐里放:“这筐漏底,刚好能漏水,螃蟹住着舒坦。”
节目播出后,观众刷得最多的弹幕是:“原来我妈总留着的破砂锅,我爸舍不得扔的旧扳手,都是生活给的糖啊。”“苏导的镜头里,连裂缝都在发光,比完美的滤镜好看一万倍。”
最后一期收官,母亲包了饺子,有个饺子没捏紧,煮得像只小元宝,父亲举着它对镜头说:“你看这饺子,漏了馅也不耽误好吃,日子也一样,有点缺憾才实在。”苏然看着父母的笑脸,突然觉得这档综艺哪是拍给别人看的,分明是给自己的日子留了份存档——存档里有漏馅的盒子,豁口的碗,断螯的螃蟹,还有父母眼里永远不灭的烟火气。
杀青宴上,嘉宾们抢着要父亲编的歪竹筐,母亲的韭菜盒子方子被传得满天飞。苏然扛着相机站在角落,镜头里,父亲正给嘉宾的竹筐补绳结,母亲在给大家分豁口碗盛的绿豆汤,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沾着土的手上,像镀了层金。
他知道,这档节目能火,不是因为拍得多精致,而是因为大家终于看懂了——那些被我们嫌弃的“不完美”,其实是生活最珍贵的印记。就像母亲说的:“日子哪能像机器压的面条,直溜溜的没滋味?得像手擀的,宽宽窄窄,带着点面疙瘩,才够嚼头。”
离开片场时,父亲把那只漏底的竹筐塞给苏然:“装你的相机配件正好,漏点缝,镜头能透透气。”母亲往他包里塞了把菜园土:“回去种点韭菜,记得烙盒子时留个口,让香味钻出来认认门。”
苏然扛着竹筐往家走,筐里晃悠着豁口碗和断螯螃蟹,像揣着一整个热腾腾的人间。他知道,只要这些带着毛边的日子还在,他的镜头就永远有处可去——毕竟,那些漏着气、沾着土、歪着走的时光,才是最该被捧在手心的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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