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弯腰捡手链时,指腹蹭过那颗碎镜片,冰凉的触感里裹着点暖——是白天晒过的阳光还没散尽。他把铁皮盒往桌角推了推,盒底磨出的划痕在灯光下弯弯曲曲,倒像条爬了多年的路。
这时父亲抱着竹筐进来,筐沿新添了道歪扭的竹篾,是白天编到一半时,竹条突然断了接上的。“你看这疤,”父亲用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倒比别处更结实,昨天装了两斤绿豆,晃悠着走老远都没漏。”苏然想起匠人说的“罐子的脾气”,突然觉得这竹筐也在喘气,每道竹篾的缝隙里都藏着话。
夜里剪下期素材,屏幕上的匠人正给歪陶罐上釉,刷子在罐口歪处多蘸了点青釉,说要给它“留道记号”。苏然突然放慢剪辑速度,发现匠人握刷子的手总往左边偏,手腕处有块浅疤——后来才知道,是年轻时烧窑被火星烫的,倒让他捏坯时多了份旁人学不来的稳。
凌晨三点,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机房,在键盘上投下窄窄一道银。苏然泡了杯茶,茶杯沿缺了个小口,是去年拍老茶馆时顺来的,当时老板说:“这口缺得巧,喝着不烫嘴。”此刻热茶贴着缺口往下淌,在桌角积了小水洼,像滴没擦干净的泪,却暖得让人踏实。
手机亮了下,是节目组的实习生发来消息,说自己熬了夜写文案,字歪得像蚯蚓,问能不能重写。苏然回了张白天拍的歪茄子照片,附言:“你看它们弯着腰,不也把肚子填得满满当当?”
天快亮时,他把剪辑好的片段发给审核,结尾加了段空镜: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晃,像谁用碎布拼了张地图,缺角棋盘摆在中央,搪瓷缸里的棋子在风里轻轻撞,发出“叮叮”的响,像群老头在聊天。
下楼买早饭时,早点铺的张叔正揉面,面团在案板上歪歪扭扭地转,他手腕上的银镯子滑到肘弯,是年轻时老伴给打的,接口处焊得有点歪,却戴了三十年没摘。“你看这面,”张叔拍着面团笑,“揉得太匀反倒不筋道,留着点气在里头,蒸出来的馒头才鼓囊。”
苏然拎着热馒头往回走,塑料袋在风里飘,馒头的热气从袋口钻出来,在晨光里扭出歪歪的线。他突然想给那个大学生寄点什么,摸了摸兜,摸出颗昨天在老槐树下捡的石子,是盲眼老人当“马”用的那颗,表面被摸得滑溜溜,边缘却还留着点糙。
他把石子塞进信封,又在背面画了个歪歪的太阳,像大学生笔记本里的模样。投进邮筒时,晨光正从邮筒的投信口斜斜照进来,在石子上镀了层金,倒像颗会发光的牙,咬着日子的毛边,却嚼出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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