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筒的铁皮被晨光晒得发烫,苏然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时撞见遛弯回来的老邻居。大爷手里拎着鸟笼,笼门的铁丝断了根,用红绳胡乱缠着,笼里的画眉却唱得欢。“这笼啊,破了个洞才透气,”大爷晃着鸟笼笑,“跟人似的,太严实了反倒闷得慌。”
苏然望着鸟笼上飘的红绳,突然想起盲眼老人袖口的毛边,都是些不规整的补丁,却把日子裹得稳稳当当。他往回走时,脚边踢到块小石子,滚了几圈停在路沿下,像颗不肯站队的棋子。
到家时,母亲正蹲在阳台择菜,菠菜叶上沾着泥,梗子歪歪扭扭地翘着。“别看它们长得乱,炒出来比超市捆得齐整的香,”母亲把菜扔进竹筐,筐底漏下的碎泥落在花盆里,“你看这土,松松垮垮的,菜根才好使劲往下扎。”
苏然蹲下来帮着捡菜,指尖触到片卷边的菠菜叶,边缘带着点黄,却比旁边的嫩叶更韧。他突然起身去素材库,翻出那本大学生的笔记本,翻到画着长腿棋子的那页——纸页边缘的卷角被他用胶带小心粘过,胶带歪歪扭扭地爬着,倒像给画加了道花边。
下午去拍老钟表铺,师傅正在修座老式座钟,钟摆歪了半寸,他却不调正,只是往摆锤上缠了圈细铁丝。“这钟啊,走了五十年,早就有了自己的性子,”师傅用镊子夹起个小齿轮,齿轮缺了个齿,却转得比新的还稳,“你硬要扳正它,反倒停得快。”
镜头里,师傅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抬眼时镜片反射着钟面的光,像落了两颗星星。有回他拧螺丝拧反了方向,自己念叨:“老糊涂了,倒让它多转了半圈。”苏然没喊停,任由那“咔嗒”的错声混进录音里——后来观众说,这声错响听着亲,像爷爷修自行车时总拧错的螺丝。
收工路过街角,看见个小孩在地上画房子,墙线歪得要塌,却在屋顶画了朵巨大的太阳花,花瓣张牙舞爪地铺了半条街。小孩妈妈站在旁边笑:“你这房子歪成这样,谁住啊?”小孩指着太阳花说:“给风住呀,风长得歪歪扭扭,正合适。”
苏然站着看了会儿,掏出旧相机拍下来。照片里,小孩的鞋尖沾着泥,画太阳花的粉笔断了半截,却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像给歪房子搭了道结实的梁。
晚上吃饭时,父亲喝了两盅酒,脸颊泛红,说自己年轻时编竹筐总被师父骂,嫌他编的底不平。“后来有户人家买去装鸡蛋,说这歪底好,鸡蛋滚不到一块儿,一路颠回家都没碎。”父亲夹了口茄丝,筷子在盘里歪着找,“你看,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标准答案?”
苏然望着窗外,晚霞把云染得乱七八糟,有朵像只瘸腿的兔子,却跑得比谁都欢。他拿起手机,给那个大学生发了条消息:“你画的棋子要是跑出来了,记得告诉我它们往哪去——说不定正歪歪扭扭地,往好日子里钻呢。”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的影子,肩膀有点歪,是高中时总挎单肩包压的。苏然笑了笑,想起《日子的毛边》里还有句话,上次没圈出来:“那些不直的路,说不定藏着更软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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