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歪苹果被摆在剪辑台的角落,有个表皮裂了道缝,露出里面泛黄的果肉,倒比光滑的果子更诱人。实习生忍不住咬了口,酸得直咧嘴,却说:“比超市买的有劲儿,像含了颗小太阳。”苏然看着苹果核上歪歪扭扭的籽,突然想起母亲腌萝卜干时,总把裂了缝的萝卜单独挑出来,说“裂口的才入味,能把盐水都揣进心里”。
去拍老酒厂那天,酿酒师傅正往陶缸里撒酒曲,手一抖撒多了,他也不刮掉,说:“多这点曲,酒香能飘得更远。”缸沿的釉色掉了块,露出里头的粗陶,师傅说这缸用了三十年,歪歪的缸口正好卡住木盖,“严实得很,比新缸还懂事”。苏然让镜头贴着缸壁拍,酒曲在缸底堆得歪歪扭扭,像群怕冷的小虫子挤在一起,发酵的气泡“咕嘟”冒出来,声音软乎乎的,像在跟粗陶说悄悄话。
收工路上,路过修钢笔的小摊,老师傅正给支歪笔尖的钢笔上墨水,笔尖歪得快成直角,他却修得仔细:“这笔尖歪得有脾气,写出来的字带劲儿,像老辈人说话,直来直去不绕弯。”苏然想起大学生笔记本上的歪字,突然觉得那些笔画就像这歪笔尖,看着不规整,却把心思写得明明白白。
回家时,父亲正用歪竹筐装新收的棉花,雪白的棉絮从竹篾缝里漏出来,像给筐披了件碎雪衫。“漏点才好,风一吹能晾干,”父亲用粗糙的手把棉花塞紧,“你小时候盖的棉被,你妈总说‘松松的才暖,压太实反倒闷得慌’。”母亲端来刚熬的梨汤,盛在那只缺角的茶杯里,汤里的梨块切得有大有小,说:“大块的嚼着香,小块的能吸溜着喝,各有各的好。”
夜里剪酒厂的素材,苏然把酿酒师傅撒多酒曲的片段留了全,连他嘟囔“又多了点”的碎话都没删。屏幕上,歪陶缸在灯光下泛着暖黄的光,像位揣着满肚子故事的老人。他突然想起《日子的毛边》里那句话:“日子的好,不在齐整,在那些不经意的‘多一点’——多撒的酒曲,多留的针脚,多漏的阳光。”
手机震了震,是那个大学生发来的消息,说自己的歪字被做成了班级黑板报,标题写得歪歪扭扭,却被全校评为“最暖心板报”。附的照片里,黑板报旁边摆着个歪苹果,是苏然他们分的那箱里的,表皮的裂纹里塞了朵小野花,像给苹果戴了枚别针。
苏然望着照片笑,指尖划过屏幕时,碰倒了桌角的歪苹果,滚到那只布鞋旁边,停住了。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给苹果、布鞋、还有那台掉了镜头盖的旧相机,都镀上了层银,像谁把这些不规整的宝贝,都轻轻放进了日子的糖罐里,甜得扎扎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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