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在老街的石板路上遇见白羽时,她正蹲在那株歪苹果苗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新发的嫩芽。春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落在她发梢,像撒了层细碎的金粉,风一吹,发尾扫过沾着泥土的裤脚,她却浑然不觉。
“这苗长得真有意思。”她仰头看他时,眼里盛着光,像盛着刚融的春水。苏然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颗小小的痣,藏在右唇角的弧度里,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它结的苹果是歪的。”苏然举了举手里的相机,镜头还对着苗枝,“前阵子刚拍过它的花。”
白羽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目光落在他相机的背带上——那根磨得发亮的帆布带,在卡扣处歪歪扭扭打了个结。“这结打得挺特别。”她伸手碰了碰,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苏然忽然觉得相机有点沉。
“断过一次,自己瞎绑的。”他挠了挠头,“歪是歪了点,倒比原来结实。”
白羽笑了,那颗痣在笑意里跳了跳:“我就喜欢歪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帆布包,包带在金属环里绕了两圈,末端故意留得长了些,歪歪地垂在腰侧,“你看,这样背起来,包不会滑下去。”
他们顺着石板路往前走,老木匠的工棚里传来刨木的沙沙声,白羽忽然停在门口,盯着墙上挂着的歪刨子出神。“我爷爷以前也有一把这样的。”她伸手比了比,“木头把手被磨得圆圆的,握在手里,好像能摸到他的手温。”
老木匠从里屋出来,看见他们,笑着招呼:“来看看?刚做好个歪木盘。”那木盘的边缘像被风吹过的波浪,一边高一边低,白羽拿起来时,手指刚好卡在凹下去的地方,稳稳当当。
“你看,”老木匠点了点木盘的歪处,“她的手型,跟这盘的弧度合得正好。”
白羽低头看着木盘,忽然抬头问苏然:“你拍这些歪物件,是觉得它们好看吗?”
苏然想了想,举着相机对准她手里的木盘:“不是好看,是它们都在认真活着。”镜头里,木盘的纹路在光线下像条蜿蜒的河,白羽的指尖正沿着河岸慢慢走,“直的东西有直的规矩,歪的东西有歪的道理。”
那天下午,他们在老街转了很久。杂货铺的小姑娘把新做的苹果薄荷酱端出来,装在歪口瓶里,白羽用木勺舀了一勺,递到苏然嘴边时,勺柄刚好歪向他的方向。薄荷的清凉混着苹果的甜,在舌尖漫开来,苏然忽然想起相机里那个叫“歪处的牵连”的文件夹——原来牵连的发生,有时就像这勺酱,歪歪扭扭,却刚好送到该去的地方。
走到巷口时,白羽从包里掏出个本子,封面是手工缝的,布面在边角处歪歪扭扭收了线。“我画东西的。”她翻开一页,上面是株歪桃树,枝条的弧度和苏然照片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枝桠间多了只歪着头的麻雀,“上周来写生,看见你在拍它。”
苏然凑过去看,麻雀的眼睛用墨点得圆圆的,眼珠故意画偏了些,倒像是在偷偷看镜头。“你画得比我拍的活。”他说。
“因为我站的位置歪了点。”白羽指着画纸左下角,“我没站在正对面,往左边挪了半步,就看见麻雀刚好停在那个歪枝上。”她顿了顿,笔尖在麻雀的翅膀上添了道弧线,“有时候,歪一点的角度,能看见更真的东西。”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歪歪扭扭地交叠。苏然看着白羽低头画画的样子,她的刘海垂下来,在额前歪歪地搭着,风一吹就晃一下,像株总想往阳光里钻的小苗。他悄悄举起相机,按下快门时,镜头里的她刚好抬头,眼里的光和天边的晚霞撞在一起,碎成一片温柔的金。
后来苏然常想,遇见白羽,大概就像老木匠说的那样——不是谁迁就谁,而是歪处刚好对上了歪处,像那只歪木盘和她的手指,像那根歪相机带和他的手掌,像这整条老街的歪物件,各有各的不完美,却在彼此的牵连里,活得扎扎实实,暖得妥帖安稳。
他把那张照片洗了出来,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照片里的白羽,正对着镜头笑,唇角的痣藏在光影里,像颗藏在歪苹果里的糖,要仔细品,才能尝出那点甜。而照片的边缘,他故意裁得歪了些,像被风吹过的纸,带着点不规整的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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