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作市集结束后,老街的银杏叶开始往下落,一片一片铺在石板路上,像谁撒了把碎金。苏然去老木匠的工棚取修好的相机包时,正撞见白羽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支铅笔,在块歪木料上画着什么。
“在做什么?”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木料上已经勾出半只麻雀的轮廓,翅膀的弧度特意画得歪了些,像是刚从歪苹果树上飞下来。
“老木匠说这块料废了,”白羽抬头时,鼻尖沾了点木屑,“我想把它改成个笔搁,你看这歪处,刚好能架住画笔。”
苏然蹲在她身边,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他闻到她发间飘来的薄荷香,混着木料的清香,像秋日午后晒透的被子,暖得让人安心。“这里该再凹进去点,”他伸手在木料上比划,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铅笔,两人的力道带着铅笔在木头上划出道浅痕,歪歪扭扭,却刚好让麻雀的爪子有了落点。
“你也懂这个?”白羽的眼睛亮起来。
“看老木匠做过很多次,”苏然的指尖还停在那道浅痕上,“他说歪料要顺着木纹走,就像人要顺着性子活。”
那天下午,他们就在工棚的角落里消磨时光。白羽用刻刀一点点凿出麻雀的形状,苏然则帮她扶着木料,偶尔提醒她“左边多留半寸”“这里的弧度再歪点”。木屑落在他们的袖口上、鞋面上,像撒了层细雪,谁也没去拍。
夕阳透过工棚的歪窗照进来时,笔搁终于成了形。白羽把它举起来看,麻雀歪着头,爪子刚好卡在木料的歪处,稳稳当当。“送给你吧,”她把笔搁往他手里塞,“你总爱把笔随手扔在相机包上,有个地方架着好。”
苏然捏着笔搁,指尖能摸到上面凹凸的纹路,还有几处没打磨光滑的地方,是白羽刻刀不小心歪了留下的。他忽然想起她贴的创可贴,想起她歪着贴的弧度——原来她的心意,总藏在这些不规整的细节里。
初冬第一场雪落时,苏然带着学生去老街拍“歪结构的冬景”。白羽也来了,背着她的画夹,里面夹着张刚画的歪烟囱,雪落在烟囱口,像给歪处戴了顶白帽子。
“你看那边,”她拉着苏然的胳膊往巷口跑,两人的脚印在雪地里歪歪扭扭地跟着,“老槐树的枝桠歪得刚好能接住雪,像幅会动的画。”
苏然举着相机拍照时,白羽就站在他身边,替他挡着飘进镜头的雪花。有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刚要抬手擦,白羽已经伸手替他拂掉了——她的指尖很轻,擦过他的眼睑时,像羽毛扫过,苏然的心跳漏了半拍,镜头里的歪槐树忽然变得模糊,只剩下她含笑的眼睛。
学生们在远处笑闹着拍歪扫帚上的积雪,白羽忽然凑近他耳边:“我画了张你的照片,放在画夹最里面。”她的气息带着雪的清冽,“画的是你蹲在歪苹果树下拍照的样子,影子歪得像条河,我在河边加了只跟着影子跑的小狗。”
苏然转头看她,雪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银。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歪歪扭扭的银戒指,是他找银匠打的,戒面故意做得不圆,边缘歪向左边——他记得白羽总用左手戴戒指。
“老银匠说,歪戒指更合指节的弧度,”他把戒指往她手心里放,指尖在她的指节上停了停,“就像……就像我们。”
白羽的指尖抖了抖,把戒指往无名指上套,果然刚刚好,歪处贴着指腹,暖得像块贴身的玉。她抬头时,眼里的雪光和笑意混在一起,像落满星光的河。
“我画的那张照片,”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说,“背面写了句话:歪处的牵挂,要戴在手上才知道。”
苏然低头,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歪戒指,在雪光里闪着温柔的光。他忽然明白,那些被他们珍视的歪物件,那些藏在不规整里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将就”,而是两个灵魂在时光里慢慢找到的、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像歪沿锅接住歪口瓶,像歪木盘托着歪篾垫,像他和她,在这条老街的歪处里,把日子过成了彼此的依靠。
他举起相机,镜头里的白羽正对着他笑,无名指上的歪戒指和他手里的歪笔搁,在雪地里连成道温暖的线。这张照片后来被他放进“歪处的牵连”文件夹,命名为“刚好的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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