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老街飘起细碎的雪,苏然和白羽踩着薄雪去给老木匠送新做的歪木勺。木勺的柄歪向右边,勺头却微微向左倾,刚好能稳稳舀起粥碗里的米。
老木匠接过木勺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用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这弧度,是顺着你们俩的手型做的吧?”他指腹点了点勺柄的歪处,“你握勺时习惯往回收力,她却爱往外送半分,这歪处,刚好中和了。”
白羽忽然红了脸,想起每次一起吃饭,他递过来的汤勺总会不自觉往她这边歪半寸,而她接过来时,手指总会在同一处落下。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默契,早被木头悄悄记了下来。
回程时,雪下得密了些。苏然把围巾解下来,歪歪扭扭地绕在她颈间,两端故意留得不一样长,说这样风从左边钻进来,右边的布就能挡住。白羽被裹得只露双眼睛,看他睫毛上沾的雪粒,忽然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他的睫毛,他就微微低头,让那粒雪落在她手心里,凉丝丝的,很快化成了水。
“老木匠说,”苏然牵着她的手往阁楼走,脚印在雪地里连成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明年开春教我们做木床,说床腿得歪三分,睡在上面才不容易落枕。”
白羽忍不住笑:“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得歪着才好?”
“他说啊,”苏然停下脚步,替她拂去发梢的雪,“直来直去的物件看着规整,却经不住日子磨。反倒是这些歪处,像两个人的性子,磨着磨着就嵌在了一起,拆都拆不开。”
阁楼里的炉火正旺,歪柜上的镜匣被烤得暖烘烘的。白羽打开镜匣补口红,忽然发现铜镜里多了个影子——苏然正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她。她刚要躲,他已经按下快门,笑着说:“这张该叫‘歪镜里的两个人’。”
夜里,他们窝在沙发上看老照片。翻到第一次一起刻笔搁的那天,白羽忽然指着照片里苏然的袖口:“你看,这里沾的木屑形状,和我今天围巾上的雪印一模一样。”苏然凑近看,果然,三年前的木屑和此刻的雪印,都是个歪歪扭扭的小爱心。
“可能从一开始,”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日子就替我们把路歪向了彼此。”
炉火“噼啪”响了一声,映得镜匣上的刻字明明灭灭。白羽忽然想起老木匠师娘的话,当年师娘总笑镜匣盖歪得不像话,却每天用它梳头发,一梳就是三十年。原来所谓长久,从不是强求规整的圆满,而是愿意在每个细节里,为对方歪一点点、让一点点,让那些不刻意的迁就,慢慢长成彼此最舒服的模样。
年初二那天,老街的孩子们来拜年,看见阁楼墙上新挂了幅画:歪镜匣摆在歪柜上,镜里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窗外的歪树枝探进来,刚好勾住窗台上的歪木勺。画的右下角,盖着两个并排的印,“然”字的蝴蝶翅膀,正轻轻搭在“羽”字的云纹上。
“这画叫什么呀?”有个孩子问。
苏然看了眼正在给孩子们分糖果的白羽,她无名指上的歪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刚好和他袖口露出的歪笔搁连成线。他笑着说:“叫‘歪着的我们’。”
白羽回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像那年在工棚里,他指尖碰到她铅笔的瞬间,像那年雪地里,他把歪戒指放进她手心的瞬间,像无数个藏在歪处的瞬间——不用说话,就知道彼此在哪,就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歪半寸,才能稳稳接住对方递来的生活。
后来,苏然的相机里又多了许多这样的瞬间:歪木勺碰在一起的粥香,歪镜匣里交叠的晨光,歪屋檐下并排的雨伞,还有他和她,在老街的歪路上慢慢走,脚印歪歪扭扭,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那些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歪物件,那些藏在不规整里的心意,终于在岁月里长成了最结实的模样——像歪根树紧紧抓住歪坡土,像歪石磨慢慢碾着歪粒谷,像他和她,在所有“刚好的歪”里,把日子过成了彼此最安稳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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