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

剑悟半跪在潮湿的灰烬中，耐心地与老人“对话”许久，却只勉强确认了他是天穹市的幸存者。

直到老人颤抖的手指在尘埃中划出歪歪扭扭的“马克兔”三个字——

马克兔？！

剑悟瞳孔骤缩。这是小空的角色锚点，而小空正是渡鸦娜塔莎·希奥拉收养的孩子！

“老爷爷，”他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您认识……娜塔莎·希奥拉吗？”

虽然这里是天穹市而非长空市，但既然奥托能跨界出现，渡鸦为什么不能？

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她根本不是雇佣兵，而是神城医药的普通职员——

老人突然僵住。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目光依次扫过每个人的脸。

这次审视的时间长得令人窒息，最后喉管里挤出的“嗬嗬”声明显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剑悟眼神一闪，语气瞬间变得官方而郑重：娜塔莎小姐是我们‘逐火之蛾’重点争取的人才名单上的一员，请您放心。”

“？？？”

琪亚娜先是本能地点头附和，随即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剑悟。

人才名单？！什么时候有的这种东西？！

比起琪亚娜的震惊，芽衣和布洛妮娅早已进入角色，一脸严肃地站在剑悟身后，仿佛他们真的是一支正规的“官方探索小队”。

而剑悟的演技更是浑然天成，官腔打得滴水不漏，连眼神都透着一股体制内的正直。

假的，全是假的。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人才名单，那大概是剑悟脑内的原剧情角色回收计划表吧……

老人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喉咙里挤出一声困惑的：“嗬……？”

剑悟立刻趁热打铁，把之前在庇护所那套“官方组织拯救人类”的说辞又流畅地复述了一遍，甚至加入了几个即兴发挥的细节。

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干瘦的身体甚至微微挺直了一些，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嗬啊？！”

“没错，我们代表官方。”剑悟郑重其事地点头。

两人就这样在琪亚娜四人茫然的目光中“交流”了数个来回，直到对话告一段落，剑悟才突然意识到。

等等，我根本没给自己加【希望】啊？

为什么我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算了，能沟通就行，这种烧脑问题还是丢给奥托吧……

“老爷爷，”剑悟收敛心神，认真请求道，“您能带我们去找娜塔莎女士吗？”

老人沉默地低下头，盯着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马克兔图案，缓缓摇了摇头。

剑悟一怔——明明已经接近真相，却还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

那……至少告诉我们她在哪个方向？”他退而求其次。

这一次，老人没有拒绝。

他颤抖着抬起那只完好的右手，指向远处某个方位，然后像耗尽了力气一般，迅速缩回手臂。

剑悟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直保持外放的【希望】感知瞬间如箭般疾射而出。

没过多久，剑悟的【希望】探测便锁定了老人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个简陋的聚落，由破旧的帐篷和木板拼凑而成，周围用铁丝网草草围起。

聚落里活动的几乎都是孩子，年纪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甚至还需要人搀扶。

而在边缘处，剑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空。

她独自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右眼缠着渗血的绷带，左臂打着厚重的石膏，悬吊在胸前。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剑悟也能看清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正望着天空发呆，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呼唤某个名字。

果然是她……但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剑悟收回感知，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老者——

老人已经转身，佝偻的背影缓慢而坚定地朝着相反方向移动，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剑悟……”琪亚娜忍不住开口，却被剑悟摇头打断。

无需言语，他的选择已经明确。

琪亚娜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低下头，跟上了剑悟的脚步。

她明白，连最犹豫的剑悟都如此决绝，自己更没有质疑的资格。

芽衣和布洛妮娅对视一眼，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老人逐渐缩小的身影，随即跟上。

琪安娜虽然解除了战斗姿态，却依然走在队伍最后，警惕地扫视四周。

【来自老者的愿望：找到马克兔，并交还给小空。】

【来自老者的愿望：在美梦中睡去。】

剑悟死死盯着视野中浮现的两行文字，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可以实现他的愿望。

老者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街角，而聚落中，小**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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