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地狱啊！

剑悟深吸一口气，越过瓦赫，终于看清了床上的“孩子”——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类孩童，而是一只覆满青灰色鳞片的类人生物。

细密的鳞片从脖颈蔓延到脸颊，手指间连着蹼状膜，脊椎末端甚至突出一截未成形的尾骨。

蜥蜴人……

科幻电影里的怪物，现在就躺在眼前。

剑悟踉跄着后退半步，目光扫过两侧被白帘隔开的床位。

黑暗如活物般笼罩着这些“小隔间”，没有呼吸声，没有啜泣，只有心电图单调的“滴滴”声，像死神的怀表在倒数。

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之前被压抑的感知如潮水反扑。

痛苦

窒息

血肉被撕裂的灼烧感

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剑悟猛地弯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息。

“很难受吗？”瓦赫幽灵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剑悟像溺水者般抬头，看见对方正用解剖标本般的眼神观察自己：“娜塔莎第一次进来时也是这样。”

这笑容……简直像恶魔。

“他们……痛苦吗？”剑悟一把拉上帘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生理还是心理？”

“全部！”

瓦赫慢条斯理地取下床头的病历本：“凌晨四点十七分，患者因全身疼痛惊醒，哭喊持续23分钟——”

“鳞片根部在皮下生长，撕裂肌肉组织。”

剑悟的血液瞬间凝固。

昨日记录：瓦赫翻页的声音像刀刮骨，“牙齿脱落频率加快至三日一次，牙龈出血无法进食，需拔除颌部鳞片才能注射止痛剂……”

“够了！！”

剑悟一把抢过病历，迅速阅览上面的内容。

鳞片撕裂血肉、骨刺穿透皮肤、牙齿反复脱落……每一份病历上都写着同一个词。

疼痛。

剑悟的手开始发抖，他一把扯下隔壁床的报告单，上面赫然写着：【患者指骨异常增生，骨刺第7次刺破指尖】——末尾依旧是刺眼的【剧痛难忍】。

纸张被捏出褶皱，剑悟几乎是无意识地连续翻看了五六张病历，动作越来越粗暴，直到瓦赫按住他的手腕。

“都是……这样？”剑悟的声音发颤。

瓦赫点头，又补上一刀：“这些孩子平均年龄11岁。”

轰——！

狂暴的气息从剑悟身上爆发，病历单如雪片般飞散。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肌肉绷紧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什么。

瓦赫的嘴角却诡异地扬起，又迅速压平。

多美妙的愤怒……

“为什么现在他们这么安静？”剑悟强压怒火，转向床头的心电图。曲线平稳，但太过规律，像被精心调控的机器。

“这些药剂……”瓦赫抚摸着输液袋，“是我特制的镇痛剂。”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吗啡、喷他佐辛、布托啡诺……这里的剂量够普通诊所用一个月的。”

“有几个孩子……我不得不给到致死量。”

剑悟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致死量……

所以这些孩子是在沉睡中……

“这是狗屁的进化！！”剑悟的怒吼震得药瓶叮当作响。

“告诉我——”剑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目光如炬地盯着瓦赫，“你需要什么才能救这些孩子？”

瓦赫沉默了。

他缓缓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荒谬的眼神打量着剑悟，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个男人是否真的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最终，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的嘲弄。

“理论上，修复他们被篡改的基因序列，再重新赋予基因锁……”

“但现实是——”

“能进行基因编辑的仪器只有‘未来城’才有，而这些孩子的原始基因数据……”

“只有神城医药的数据库里才有备份。”

剑悟的眼神骤然锐利：“神城医药？”

瓦赫点头：“他们的数据库记录了每个人的基础基因信息，原本是为了器官移植和血型匹配……”

“如果——”剑悟打断他，“如果有那种机器呢？你能做到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瓦赫的呼吸微微加重，深紫色的瞳孔在镜片后收缩了一瞬。最终，他缓缓点头。

“能。”

“好！基因锁的事，我来解决。”

“你来想办法？”瓦赫的镜片闪过一道寒光，“基因锁可不是靠蛮力能——”

剑悟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那个苍白如纸的女孩身上，指尖不自觉地颤动。

他向来如此——嘴上说着“小孩真麻烦”，却在孤儿院做义工比谁都认真；抱怨孩子吵闹，却总在口袋里备着糖果。

这些孩子的命运……

他们的痛苦……

必须由我来斩断！

“逐火之蛾有相关研究。”剑悟随口编了个理由，声音沙哑。

瓦赫眯起眼睛，最终耸了耸肩：“如果你真能搞到基因样本和仪器……”

剑悟沉默点头，转身走向下一张病床。可就在他即将掀开帘子的瞬间——

剧痛！

仿佛十指被铁钳碾碎，又像有人将钢钉楔入骨髓。剑悟的指尖肉眼可见地泛白，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倒是床上的女孩突然惨叫起来，瘦小的身体痉挛扭曲，鳞片下渗出血珠。

“嘘……没事了……”

剑悟一把抓住她畸形的手掌，白光如暖流般包裹住女孩。抽搐渐渐停止，血渍下的鳞片竟微微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女孩的呼吸平稳下来，嘴角甚至扬起一丝笑意。

瓦赫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这种力量……

简直就是……

神明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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