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走向死亡

剑悟的意识沉沦在一片猩红的噩梦中。

遍地尸骸如同破碎的玩偶般散落，那些熟悉的轮廓即使模糊不清也刺痛着他的神经。

白发少女如折翼的天使般俯卧，灰发女孩像被丢弃的人偶蜷缩……每具尸体都保持着死亡瞬间的姿态，却诡异地缺失了面容。

“你们…最后在想什么……”

他颤抖着向前迈步，靴底碾碎不知是谁的指骨。

就在他俯身的刹那，一具尸体突然暴起！苍白的手爪死死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向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你…本可以…救我们！！”

嘶哑的指控如冰锥刺入脊髓。

剑悟想要看清对方，那只手却突然松力坠落。空荡荡的领口灌进寒风，比刚才的抓握更让他痛彻心扉。

“！”

眼前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剑悟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医疗舱熟悉的金属顶棚。冷汗浸透了身下的无菌垫，心跳监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

“哟，你醒了？”

轻佻的嗓音从右侧传来。剑悟艰难转动眼球，看到奥托正用手术刀削着苹果。

金发男人指尖翻飞，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垂落托盘。

“奥托？”剑悟的声带像生锈的齿轮。

他猛地想要起身，却只是让身体弹起几厘米又重重跌回。

这副躯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每块肌肉都在发出哀鸣。

“啪。”

后脑勺撞上枕头的钝响让他陷入短暂的空白。天花板在视野里微微晃动，恍惚间又变成梦中那片血红。

“她们……还好吗？”最终他盯着顶灯问道。

“她们都很好。”奥托突然递来插着牙签的苹果块，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金发上流淌，“倒是某个逞英雄的队长，全身骨折十七处，内脏破裂八处，失血量超过50%。”

牙签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剑悟盯着那块苹果，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就像梦里那只坠落的手。

剑悟盯着那块晶莹的苹果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他微微偏过头，声音沙哑：“这么严重？”

奥托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从床头柜拿起一叠报告单。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说实话，”他的绿眸闪过一丝玩味，“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顶着这些数据活下来的。”

“大哥。”剑悟虚弱地翻了个白眼，“求你别吓我了。”

“嗯哼~”奥托突然俯身，将报告单几乎贴到剑悟脸上，“毕竟吓唬一具尸体确实没什么意思，对吧？”

纸页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在眼前晃动：

【心跳频率：7次/分钟】

【脉搏：12次/分钟】

【呼吸停止：37分钟】

【……】

“这特么是活人？”剑悟瞳孔地震。

奥托突然俯身，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左眼睑：“好消息是，新眼球长得不错。”指尖冰凉的温度让剑悟一个激灵，“坏消息是……”

他退后几步举起视力表，“现在请告诉我这个'E'的开口方向。”

剑悟拼命聚焦，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灰色影子。他张了张嘴，最终颓然摇头。

“恭喜，你现在是300度近视。”奥托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至于你为什么还没死，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剑悟躺在病床上，听着奥托的话，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自从踏入天穹市这片地狱以来，他几乎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

先是带着小队在废墟中穿行，找到娜塔莎的“巢”；紧接着变身特利迦与加佐特殊死搏斗；又在深夜意外撞破瓦赫的实验室，为了救出那些被当成实验体的孩子们，他孤身杀进神城医药。

那场战斗至今想起都令人窒息。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休息。从第一层杀到第九层，机械守卫的残骸和畸形血肉生物的尸体铺满了楼梯间。

当终于突破到核心区域时，等待他的却是更残酷的真相——瓦赫竟是律者！

随后突然出现的【优胜者】将他打入地下十一层，那场战斗几乎碾碎了他每一根骨头。

拖着残破的身躯赶回“巢”时，看到的却是琪安娜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

那一刻的精神冲击比任何物理伤害都要致命，绝望几乎压垮他的意志。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行振作起来——黑化成黑暗特利迦秒杀瓦赫，却被反噬到濒死。

回档后争分夺秒斩杀【优胜者】，又拼尽最后一口气“爬”回战场，与瓦赫展开那场惊心动魄的死斗……

“呵……”剑悟突然轻笑出声，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

他能活到现在，或许是【希望】的能量在吊着最后一口气，也可能是特利迦的光在强行维系这具残躯。

但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这样的牺牲能换来琪安娜灿烂的笑容，能守护琪亚娜天真的眼眸，能让布洛妮娅不再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

就算要死上三十次，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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