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与扮演英雄

剑悟站在地下11层的实验室中，四周机械臂运转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来古士的智械机器人正有条不紊地切割着【优胜者】残留的血肉组织，那些暗红色的肉块在精密仪器下被分解成基础样本。

“我们需要【平等】、【自由】、【尊敬】。”来古士的机械音平静地陈述着诉求。

剑悟眨了眨眼，一时语塞——机器人要人权？但转念一想，在这崩坏肆虐的末日里，谁还不是挣扎求生的可怜虫呢？

“成交。”剑悟爽快地点头。

他顺带目睹了新一代智械的诞生过程：纳米材料在量子熔炉中重组，光学神经如血管般延伸，最后注入核心代码的瞬间，那双机械眼骤然亮起蓝光。

“跟上我。”奥托的声音鬼魅般在身后响起，吓得剑悟一个激灵，“或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电梯下降至地下12层，门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数十排巨型培养罐，每个罐体都泛着幽蓝的微光。

奥托径直走向最深处的一个罐体，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滑落，露出里面悬浮的少女。

“她多大了？”剑悟下意识捂住眼睛，又从指缝偷瞄。

“生理年龄16岁，各项指标完美。”奥托的指尖轻叩罐壁，激起一圈涟漪，“放心，她至少还要沉睡两年。”

少女蜷缩的姿态宛如子宫中的胎儿，发丝随着营养液缓缓飘动，唇边偶尔溢出的一串气泡像是某种呼吸节律。

剑悟正看得入神，突然发现奥托凝视少女的眼神异常专注，他的绿眸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喂喂，你这表情很危险啊！”剑悟暗自腹诽，正想用【希望】记录这幕“奥托社死现场”，却听见对方突然发问：

“你说，真有人出生就在罗马吗？”

奥托突然掏出三支密封试管，暗红的血液在灯光下如同陈年葡萄酒。

剑悟猛地抱住自己——他敢打赌其中一支装着自己的血！

剑悟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而复杂，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那个律者再强，不还是被你算计到死？”

奥托轻笑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培养罐中的少女身上：“也是……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等等，你想干什么？”剑悟猛地警觉起来，死死盯着奥托手中的血液样本。

“这里的实验体，全部采用了数据库中最优秀的基因片段进行组合优化。”

奥托随手将试管放在一旁的实验台上，剑悟的视线跟着移动，生怕其中一管掉在地上——然后奥托又趁机抽他一管新的。

“可她已经十六岁了！”剑悟指向培养罐，“瓦赫几个月前才加入神城医药吧？”

“加速生长的手段有很多。”奥托的笑容带着一丝残酷，“只是副作用也很明显。”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少女身上：“就像她，即便现在各项指标完美，但寿命……最多只剩三年。”

剑悟瞳孔一缩。

“两个月走完十六年的生命，剩下的时间自然所剩无几。”奥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里的孩子们，都是被按下快进键的“浮游生物”。

“所以，大概再过几天……”奥托转头看向剑悟，“她就要'出生'了。你准备好迎接她了吗？”

剑悟沉默了很久，最终只能低声道：“至少……她不用担心那个律者了。”

“至于我的实验……”奥托突然拍了拍手，打断了剑悟的思绪，“暂时保密。”他转身走向电梯，白大褂下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地下第十三层。

冷蓝色的能量核心悬浮在透明防护罩中，散发着幽幽光芒。

剑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奥托，你是不是搞出了什么超级武器？”

“怎么？”奥托挑眉，“想穿上钢铁吼姆侠的战甲去和律者拼命？”他故意用指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但很可惜，”奥托的声音突然变得戏谑，“就算是吼姆·斯塔克本人，也没法在一晚上造出那种东西。”

剑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等，你说一晚上？”

“最迟明晚，律者就会卷土重来。”奥托轻飘飘地扔下这颗炸弹，“大概率是明天中午。”

剑悟感觉天旋地转——这就像刚翻开课本就被告知明天高考！

他急促地喘息着：“那【希望】呢？你说过能帮我收集足够的【希望】！”

奥托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灯光亮起的瞬间，数以千计的数据机箱组成的矩阵映入眼帘，散热风扇的嗡鸣如同蜂群。

“神城医药的根服务器？”剑悟茫然地看着奥托开始摆弄那些复杂的管线。

“没错。”奥托优雅地将手搭在一根大腿粗的主干线上，随后——“砰！”——粗暴地将其扯断，火花四溅。

断开的线缆像垂死的蛇一般扭动着，而始作俑者只是甩了甩被电焦的袖口。

“我需要一整天来重启这里的根服务器。”奥托一边检查着受损的硬件，一边解释道，“律者之前使用得太粗暴了，很多部件都需要现场重制。”

剑悟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这到底有什么用？”

奥托突然转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剑悟，你准备好成为【逐火之蛾】的形象代言人了吗？”

“你要拿我打广告？！”剑悟瞬间脑补出自己被P成女装招待员的可怕海报，差点跳起来。

“不，”奥托慢条斯理地纠正，“是直播带货。”

剑悟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期的战斗让他学会了透过表象看本质。

“你是想直播我与律者的决战？”他皱眉思索，”但现在哪还有网络……等等，你要用【蛛网】？”

奥托赞许地点头：“看来你已经接触过那个程序了。”

他继续摆弄着复杂的线路，“我可不是什么互联网之神，没法单枪匹马重启全球网络。”

“但【蛛网】很特殊——”奥托扯下一段损坏的光纤，“它本身就是个独立的小型网络，拥有自己的基站和两个运算能力不俗的根服务器。”

“这样的直播确实能收集到大量【希望】。”奥托调试着服务器，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在这个没有超自然现象的世界里，你们的表现——尤其是你变身特利迦的战斗——绝对会颠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

剑悟皱眉：“但【蛛网】的用户基数太小了吧？”

“你觉得能在崩坏中活到现在的，会是什么普通人？”奥托突然转身，金发在机房幽蓝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剑悟腰间的终端，“那个'小网络'的用户，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剑悟顿时明白了——在末日环境下还能保持通讯的，要么是像王艺、娜塔莎这样的庇护者，要么就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奥托显然刻意避开了某些黑暗的生存手段，那些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的残酷抉择。

“具体人数不重要。”奥托将最后一根管线接入主控台，“我已经和来古士达成交易——200台智械会分散到世界各地，把这场直播投射到每一块还能工作的屏幕上。”

“代价是什么？”剑悟敏锐地追问。

奥托只是摇头：“这不是你现在需要关心的。”他关上机箱，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现在，四楼食堂有场好戏等着你。”

当电梯门在四楼打开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扑面而来。

剑悟这才明白奥托的用意——他要在这里，在所有人面前，扮演那个永远不败的英雄。成为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火炬，直到……

要么他真的成长为这样的存在。

要么，这世上再无人需要他去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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