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咚！”

当打饭阿姨突然对着自己来了个结实的捶胸礼时，剑悟手里的餐盘差点飞出去。

阿姨胸前“逐火之蛾优秀员工”的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显然是被奥托洗脑得不轻。

“今天的特供是红烧牛肉……为了人类复兴！”阿姨一边舀菜一边喊口号，勺子里的肉块随着她激昂的动作不断掉回锅里。

剑悟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像逃难似的冲向角落的餐桌。

琪亚娜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面前的小笼包，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汤汁顺着下巴滴到制服上。

相比之下，琪安娜虽然也在狼吞虎咽，但至少还记得用餐巾擦嘴。

“早。”芽衣微笑着推来一杯豆浆，杯壁上还凝着水珠。

剑悟刚想道谢，就看见奥托在对面优雅地切开牛排。

“关于接下来的路线……”奥托用餐巾轻拭嘴角，突然进入工作模式。

他手腕一翻，全息投影在餐桌上展开，显示出错综复杂的路线图。

“根据星火最新数据，欧洲幸存者聚集在——”

“停。”剑悟把筷子插进红烧肉里，露出核善的微笑：“给你三句话概括，不然这盘红烧肉就会出现在你珍贵的金发上。”

奥托挑眉，居然真的开始掰手指：

“一、两条路线任选。”

“二、西伯利亚线安全但绕远。”

“三、中东线刺激但可能没补给。”

他忽然露出神秘的微笑：“不过我个人推荐——”

“啪！”

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精准落在奥托面前的牛排上，油渍溅在他的白大褂上。

“第三条。”剑悟咬着后槽牙，“你再多说一个字，下一块就会出现在你的鼻孔里。”

餐桌突然安静。

琪亚娜的包子卡在喉咙里，布洛妮娅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半米，而奥托……奥托居然优雅地用叉子叉起那块红烧肉尝了尝。

“火候不错。”他点评道，“所以我建议走中东线。”

“咔嚓。”

奥托的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带血丝的牛排，银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任务人员名单确认。”他忽然用宣读圣旨般的语调说道，“真中剑悟、琪亚娜·卡斯兰娜、雷电芽衣、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五节专用车厢已经准备就绪。”奥托的视线扫过众人，“第一节装载两架最新型号的泰坦机甲——”他对着布洛妮娅举杯，“希望你喜欢这份小礼物，亲爱的乌拉尔银狼。”

琪亚娜突然把啃了一半的肉包子拍在桌上：“等等！我姐姐呢？”她沾满油渍的手指差点戳到奥托的鼻子，“你该不会又想搞什么——”

“是我自己的决定。”琪安娜的声音像冰刀般切进来。她放下筷子，金属与瓷盘碰撞的脆响让餐桌瞬间安静。“我会留守基地。”

“姐！”琪亚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音，“那些破铜烂铁根本——”

“五台泰坦机甲。”琪安娜突然报出数字，“上周的实战测试里，我用了2分17秒拆解完毕。”

她伸手揉了揉琪亚娜炸毛的白发，动作温柔得与话语内容截然相反，“有剑悟在，你们不会需要更多火力了。”

剑悟正往嘴里塞的煎蛋突然不香了。他默默把蛋黄完整的溏心蛋咽下去，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预计任务周期三个月。”奥托突然插话，晃着红酒杯的样子活像在演舞台剧，“如果一切顺利，各位或许能赶上五月一日的……嗯……”他故意拖长音调，“劳动节团建活动我准备了不少有趣的——”

“砰！”

剑悟的拳头砸在桌上，震得奥托的牛排跳了起来。

他盯着奥托的绿色瞳孔里闪着危险的光：“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提前体验下什么叫劳动最光荣。”

“放轻松些，老朋友。”他微微眯起翡翠般的眼睛，“自从那场战斗后，你的脾气就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剑悟深吸一口气，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他确实变得易怒了——每次闭上眼睛，那些血色记忆就会翻涌而上。

“抱歉。”他松开攥紧的拳头，“具体出发时间？”

“滴答。”奥托故意让腕表发出明显的走针声，“三十分钟后，站台见。”

——————

晨雾中的站台泛着朦胧的光晕，列车金属外壳上凝结的露水不断滴落。

琪亚娜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琪安娜身上，脸蛋深深埋进她的肩窝。

“真稀奇。”琪安娜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十倍，手指轻轻梳理着琪亚娜散乱的长发，“以前某个小笨蛋天天嚷着要自由，现在给你放三个月假反倒舍不得了？”

琪亚娜的回应是把对方的制服抓出更多褶皱。远处传来列车启动的预热轰鸣，她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琪安娜叹息着捧起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拇指擦过妹妹泛红的眼角：“听着，琪亚娜·卡斯兰娜。”她很少用这个全名，“以前是姐姐错了，我不该把你当成需要永远保护的小女孩。”

蒸汽喷涌的声响中，琪安娜将额头抵住琪亚娜的额头：“去让世界看看，我的小笨蛋已经成长为多么了不起的战士了。”

琪亚娜最后狠狠吸了一口琪安娜身上熟悉的薄荷味，转身冲向列车时把眼泪全蹭在了袖口。

剑悟踌躇着走近：“她以前也这么黏人？”

“恰恰相反。”琪安娜望着妹妹跳上列车的背影，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孩子以前最讨厌被我管着。”她突然转向剑悟，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刀：“替我照顾好她。”

列车汽笛骤然拉响。

剑悟郑重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跃上车厢。

透过逐渐加速的玻璃窗，他看见琪安娜的身影在蒸汽中越来越小，却始终挺直如枪。

铁轨的震动声里，布洛妮娅正在调试泰坦机甲，芽衣整理着物资清单。

而琪亚娜她把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直到那个白发身影彻底消失在晨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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