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前往前线

正午的阳光透过模拟天窗洒落，将地下十层的街道镀上一层金辉。

琪安娜推开包子店的玻璃门，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面香扑面而来。

“十笼鲜肉包。”她对着柜台比了个手势，转头看向比安卡，“够吗？”

比安卡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声音越来越小：“琪安娜大人，我……”

琪安娜挑眉，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着逐火之蛾标志的卡片：“小笨蛋，说了是我请客。”

比安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看着琪安娜将卡片递给老板，那修长的手指，随意的姿态，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一切都让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蒸笼很快堆满了整张桌子。比安卡吃得两腮鼓鼓，酱汁沾在嘴角都浑然不觉。

琪安娜支着下巴看她，忽然想起某个同样贪吃的白毛丫头。

“慢点，没人跟你抢。”她伸手抹去比安卡脸上的油渍，动作自然得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走出包子店时，街道上正人来人往。

卖糖画的老人向孩子们展示手艺，花店老板娘修剪着玫瑰的枝条，几个少年追逐着跑过，笑声清脆如铃。

比安卡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这里的每一块砖石，每一盏路灯，都刻意复刻着旧时代的街景。

没有警报声，没有紧急集合的广播，只有生活最本真的模样。

“很不可思议，对吧？”琪安娜停在冰淇淋摊前，买了两支甜筒，“在金属和混凝土构筑的堡垒里，硬生生造出一个'过去'。”

比安卡接过甜筒，舌尖尝到久违的甜味。她望着街角那家书店——透过橱窗能看到里面有人在安静阅读，暖黄的灯光洒在书页上，像极了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画面。

“这里，“比安卡轻声说，“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东西吗？”

琪安娜没有立即回答。她咬了一口冰淇淋，任由奶油在舌尖融化。

远处传来街头艺人拉奏的小提琴声，悠扬的旋律飘荡在阳光下。

“不全是。”她最终说道，“但这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影子在石板路上渐渐拉长。

比安卡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白发女子，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比安卡的目光突然被街角一家小小的糖果店吸引。

橱窗里陈列的糖果不算多——彩色包装的奶糖、晶莹剔透的水果硬糖、还有画着卡通图案的棒棒糖，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尽管知道自己身无分文，比安卡还是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

店门口摇椅上，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正打着盹，古铜色的皮肤和粗壮的手臂暗示着他可能曾是个建筑工人。

听到脚步声，他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在看到两位顾客后立刻精神起来。

“小姑娘，要点什么糖？”大叔摇着蒲扇站起身，皱纹里都带着笑意。

琪安娜瞥了眼比安卡发亮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开口：“奶糖、水果糖和棒棒糖，各来半斤。”

“嚯！”大叔惊讶地挑眉，“买这么多啊？”

“甜食能让人开心嘛。”琪安娜潇洒地递出卡片，心想这点小钱算什么。

“滴——余额不足。”

收银机的提示音让空气瞬间凝固。

琪安娜的笑容僵在脸上，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她可是拿着奥托给的高级津贴卡！

大叔好心地又刷了两次：“还是不行。”

“那……只要半斤奶糖。”琪安娜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滴——余额不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比安卡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琪安娜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从未见过无所不能的琪安娜大人露出这种窘迫的表情。

琪安娜的脸颊微微发烫，她局促地摆了摆手：“老板，我们不要了。”

可中年人已经手脚麻利地装好了一大袋糖果，沉甸甸的牛皮纸袋里塞得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哎呀，别客气！”大叔爽朗地笑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在这儿开店这么久，前线回来的孩子们都这样——功勋攒了一大堆，可就是舍不得花。”

他指了指门口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前线战士免费享用】。

“再说了，”大叔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我刚才就觉得您眼熟，现在才认出来——您不就是琪安娜大人吗？”

他拍了拍胸脯，“要是没有你们在前线拼命，我们这些人哪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儿卖糖？这袋糖果，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琪安娜张了张嘴，正色道：“保护民众是我们的职责，不能拿这个当——”

“哎哟，您就别推辞啦！”大叔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进琪安娜怀里，沉甸甸的分量明显远超“半斤”。

琪安娜捧着这袋过份热情的礼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谢谢您了。”琪安娜最终微微鞠躬，郑重地道谢。

“这才对嘛！”大叔哈哈大笑，蒲扇摇得呼呼响，“下次想吃糖随时来，管够！”

比安卡偷偷瞄了一眼袋子——里面不仅有各色糖果，还有几块手工包装的巧克力，上面细心地系着红色丝带。

“逐火之蛾里……还有糖果加工厂吗？”比安卡捏着一颗水果糖，困惑地歪着头。

店老板和琪安娜同时愣住了。中年人用蒲扇遮着嘴，凑近琪安娜小声问：“这位小姑娘是新来的？”

见琪安娜点头，大叔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难怪不知道！”

他小心地整理着玻璃罐里的糖果，“要真有加工厂，这些好东西肯定先紧着你们这些战士，哪能摆满整个柜台啊？”

比安卡捏着糖纸的手突然僵住：“那这些是？”

“都是城市探索队那帮小子们拼死带回来的。”大叔的眼中闪过钦佩，“他们每个月都会冒险去沦陷区搜寻物资，有时候是药品，有时候是书籍……”

他轻轻抚过一包奶糖，“这些糖果，说不定是哪家便利店最后的库存了。”

“城市探索队？”比安卡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那是什么队伍？德丽莎大人从来没提过。”

“这事你问琪安娜大人更清楚。”大叔促狭地眨眨眼，把问题抛给了正在假装研究糖果成分表的白发女子。

琪安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作为逐火之蛾的顶尖战力，她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基地周边——毕竟谁也不敢让最后的保险随意涉险。

偶尔参与探索任务，也多是临时支援，或者碰巧在清理崩坏兽时遇到队伍。

“就是普通的外勤小队。”她含糊其辞地比划着，“主要负责搜刮……啊不是，回收城市里的可用物资。”

“说的没错。那些小伙子们啊，专门往废弃的城市里钻。”

大叔用蒲扇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城市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红点，“找能吃的东西，找还能用的机器零件，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翻到金店——虽然现在金子不值钱喽。”

他掰着粗糙的手指细数：“药品、书籍、五金工具……上次还有个队伍拖回来一整台冰淇淋机！”

说到这儿，中年人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最抢手的还是这些——”他神秘兮兮地拍了拍糖果罐，“小孩子要甜嘴，大人们要解压嘛。”

比安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不会很危险吗？”

“比起前线可安全多啦！”大叔摇着扇子笑道，“主教大人聪明啊，把这活儿弄成了委托制。想干的组队领ID卡，找到东西能卖钱，也能像我这样开个小店。”

他环顾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店面，眼里闪着光，“搁以前哪敢想？都是等着发救济粮的命。”

琪安娜靠在柜台边，看着糖罐里折射的光斑。

她记得奥托推行这个制度时的场景——那个金发男人站在投影屏前，手指划过物资分配曲线：“让人们为自己而战，比为我们而战更有动力。”

“最神奇的是，”老板突然激动起来，蒲扇拍得柜台砰砰响，“明明什么都不干也能领到吃的，可大伙儿反而更拼了！我那支小队的小年轻们，天天嚷嚷着要当'城市冒险家'。”

他模仿着年轻人的语气，“老张头！今天我们一定要把那个商场搬空！”

玻璃罐里的糖果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比安卡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摆着的小相框——照片里几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却笑容灿烂，中间捧着箱糖果的正是眼前这位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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