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骤然崩裂,山石如雨坠落。何潇策马赶到战场时,眼前的一幕令他心如刀绞。只见王翊的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与马殷一同消失在了崩塌的巨石之下。何潇呆立原地,片刻后猛地回过神来,冲向那片废墟。然而,王晚依死死拉住他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贸然过去,也只是白白送死!”
何潇的视线扫过战场——大地裂开无数深邃的沟壑,高山化为尘土,士兵们被埋葬在这冰冷的废墟之中。他的内心涌上一阵无力感,只得强压下悲痛,咬牙吩咐全军再次扎营。声音颤抖着,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王晚依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哽咽,试图安慰自己和何潇:“叔父他……一定会没事的。”暴雨倾盆而至,二人的身影在风雨中孤立无援,湿透的战袍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他们的脸庞。
终于,大地恢复了平静,乌云散去,阳光刺破天际洒满大地。何潇深吸一口气,拔剑指向远方,高声喝道:“全军将士听令!”
“听从将军指挥!”士兵们齐声回应。
“所有人分散寻找大王,不得遗漏丝毫线索!”何潇的声音刚毅而决绝。
士兵们迅速行动,用双手搬开沉重的石头。何潇和王晚依也加入了其中,他们合力移开一块又一块巨石,即便汗水浸透全身,也未停下分毫。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大声呼喊:“将军,我找到了!”
何潇与王晚依闻讯立即奔了过去,尽管尘土覆面、发丝凌乱,他们仍拼尽全力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里,一块庞大的巨石压住了王翊的身体。何潇立即下令将石头抬起,与王晚依合力将奄奄一息的王翊救出。
王翊双目紧闭,面容惨白,血迹染红了他的金袍,但在阳光的映衬下,那件长袍依旧熠熠生辉。王晚依蹲下身,将两根手指轻触王翊鼻端,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她颤声说道:“还有气息……只是太微弱了。”
何潇立刻命人牵来战马,小心翼翼地将王翊扶上马背,随即率众返回沧州城。当林沐辰站在城楼上看到远处急驰而来的队伍时,他即刻出城迎接。何潇与一名士兵将王翊抬下战马,林沐辰只看了一眼便沉声道:“先抬进去。”
王晚依从马上跃下时险些摔倒,林沐辰急忙伸手扶住她。王晚依拽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恳求:“沐辰,一定要治好我叔父。”林沐辰安抚道:“姐,你放心。”可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些话不过是彼此间的慰藉罢了。
进入房间后,林沐辰挥手遣退左右,从包裹中取出几根银针,精准地插入王翊的几个关键穴位。接着,他施展圣林秘术的最后一式——百物复生。随着最后一缕生机注入王翊体内,那濒临消逝的生命终于得以挽回。
片刻之后,王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虽虚弱,却仍透着威严。林沐辰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殿下。”
王翊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传何潇、王晚依。”
林沐辰推开房门,将等候在外的何潇与王晚依唤了进来。
王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靠在床头,然而虚弱的身体令他无力支撑。见状,何潇急忙上前,将他轻轻扶起。王翊气息微弱,却坚定地说道:“晚依,去取笔墨来,替我拟一道王诏。”王晚依闻言,匆忙取来笔墨纸砚,在案台上铺陈开来,准备记录。王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诏命:本王今日将殒命于沧州城。本王膝下仅有一名子嗣,然年幼仅三岁,尚不足以掌管国事。左将军何潇,为大庆鞠躬尽瘁、忠心不二,且为本王侄婿。今本王决议,由何潇代掌庆王之位,处理国事,待吾儿王清弈弱冠之时,再行定夺。特此昭告天下。”
何潇听罢,面色一变,连忙跪下道:“叔父,万万不可!您只是身体虚弱,调养几日便可痊愈。况且,我乃外姓之人,又怎能坐上您的王位?这岂非篡权夺位?”王翊的目光温和而坚决,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又不容置疑:“孩子,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时,我已视你如己出。何况你又是我侄女之夫,论亲疏,你与王室血脉相连,这位置,你坐得并无不妥。我自己的状况,自己最清楚。龙脉已破,大限将至。临走之前,我再叮嘱你们几句。”
王晚依放下毛笔,与何潇一同跪在王翊的床榻前。王翊的声音愈发低缓,却字字如重锤敲击人心:“如今我国局势复杂,尤其是王氏宗亲中势力盘根错节。有些人打着本王的名号行事,背地里却狂妄自大。还有些小人,也需格外小心。此外,王后为首刘氏一族,根基深厚,务必谨慎应对……”话音未落,他的双目渐渐闭合,呼吸也随之停止。
“叔父!”何潇与王晚依连连呼唤,却再也得不到回应。这位执掌庆国大局二十余年的千古一帝,终于在这一刻悄然离世。
何潇凝视着王翊安详的面容,眼眶早已湿润。王晚依泣不成声,趴在王翊尚有余温的胸膛上痛哭不已。何潇泪流满面,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良久,二人勉强压下悲痛,整理好情绪后走出房门。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匆匆赶来,跪地禀报道:“报!废墟中未曾发现马殷的尸体!”何潇眉头紧蹙,摇头叹息:“不可能,他绝无生还的可能。”语气虽平静,却透着深深的不安。
何潇别无他法,只能沉声下令,将王翊的灵体送回洛京安葬。那一道命令出口时,带着几分沉重与无奈,仿佛风中卷起的落叶,透着萧瑟与悲凉。王翊的灵体被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如同承载了一份无法言说的哀思,向洛京的方向缓缓而去。这段路程,不仅是对逝者的最后告慰,更是生者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
另一边,马殷从废墟间挣扎着爬出。靠着酆都大帝残留的最后一缕力量,他侥幸保住了性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他快步赶往辽城,心中盘算着依靠那里的驻军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然而,他万万没料到,周国的兵力早已尽数落入曹毅之手。
刚抵达城下,马殷仰头高喊:“快给本王开城门!”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猛然抬头,却见曹毅正伫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冷峻如霜。“逆贼马殷,”曹毅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你残害百姓,罪孽深重!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话音甫落,他挥手一挥,弓箭手闻令而动。
刹那间,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密密麻麻的箭矢映着夕阳的余晖,宛如死亡的织网。马殷已无半分气力运功抵御,只能眼睁睁看着锋利的箭镞刺穿自己的身体。绝望与不甘交织在他的眼中,但终究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他缓缓倒下,结束了这一生充满罪孽的旅途。
自此,庆国以惨烈的代价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中原大地归于庆国统治,而那段腥风血雨的历史,也终于画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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