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引线

红线像潮水般漫过开罗的沙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祁岁踩着红线往前走，那些原本疯狂扭动的线到了他脚边，竟温顺得像驯服的蛇，自动分开一条通路。辞年跟在他身侧，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眼底的寒意比沙漠的夜风更甚——他在警惕，不是警惕那些还在嘶吼的怪物，而是警惕身边这个刚刚与母晶融合的人。

“别这么看着我。”祁岁突然转头，舌尖舔过唇角残留的血渍，眼底的红线游弋得更欢，“我还是我，只是多了点……玩具。”他抬手，远处几个正围攻车队的线臂人突然停下动作，转而互相撕扯起来，绿色的血溅在沙地上，像绽开的毒花。

望安扛着枪跟在后面，岁安趴在他肩头，白狐的毛上还沾着蛇尾人的血，却依旧警惕地盯着四周。望岁攥着哥哥的衣角，指尖泛白——他能“听”到红线的声音，那些线在欢呼，在朝拜，像找到了真正的神。而这个神，是祁岁。

“前面有活人。”辞年突然开口，视线落在远处的沙丘后。那里藏着辆越野车，车窗反射着微弱的光，是蛇眼组织的标志。他们显然没料到金字塔会塌，更没料到出来的会是这么个“怪物”。

祁岁笑了，脚步转了方向：“送上门的点心。”他走得很慢，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沙丘后的人显然慌了，引擎突然发动，轮胎碾过沙地，想往远处逃。

“想跑？”祁岁挑眉，指尖微动，那些漫在地上的红线突然腾空而起，像张巨大的网，瞬间缠住了越野车的轮胎。车胎爆鸣着瘪下去，车身失控翻倒，里面的人尖叫着爬出来，举枪就射。

子弹在靠近祁岁三米的地方突然停住，被密集的红线裹成了团，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这能力不错。”祁岁吹了声口哨，那些红线突然收紧，爬出来的三个人瞬间被勒成了血团，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

辞年皱眉，没说话。他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不是因为仁慈，而是觉得麻烦。

祁岁却像是找到了新乐趣，他走到血团旁，蹲下身，指尖挑起一缕红线——那里面裹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属于刚才开枪的人。“蛇眼的人，心脏里都掺了红线，难怪打不死。”他转头看向辞年，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你说，把这东西塞进克隆体的心脏里，会不会长出个新的来？”

“无聊。”辞年冷声道，却没阻止。他知道祁岁的性子，越是被阻止，闹得越欢。

望安突然咳嗽了一声，指着远处：“那边有军队过来了。”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沙尘，隐约能看到坦克的轮廓，是埃及军方的标志。他们显然收到了金字塔坍塌的消息，带着重武器来了。

“玩具变多了。”祁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眼底的红光更盛，“辞年，比比谁毁得快？”

辞年没回答，只是拔出了短刀。刀刃上还沾着克隆体的绿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率先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像道黑影，短刀刺入第一个士兵的喉咙时，祁岁的红线才刚缠住第二个士兵的脚踝。

“作弊。”祁岁啧了声，却笑得更开心。他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那些漫在地上的红线突然像活了过来，顺着士兵的裤腿往上爬，钻进他们的口鼻，眨眼间，整个军队就陷入了混乱——他们在互相残杀，被红线操控着，成了祁岁的提线木偶。

辞年砍倒最后一个军官，回头时，正好看到祁岁站在混乱的中心，张开双臂，像在拥抱这场血腥的盛宴。月光落在他脸上，那些原本淡青色的纹路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和眼角的痣相映，美得像个索命的恶鬼。

“玩够了就走。”辞年擦了擦刀上的血，语气平淡，“曼谷那边还有未烧完的培养舱，005-7不是最后一个克隆体。”

祁岁的动作顿住，眼底的红光收敛了些。他想起那个泡在罐子里的“自己”，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编号，突然觉得有点烦躁。“蛇眼的老巢在哪？”他问，声音冷了下来。

“红海底下。”辞年扔给他一个定位器，“三年前我炸掉火山基地时，截获的坐标。”

祁岁接住定位器，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冰冷的金属壳：“看来得去海里捞点东西了。”他看向望安和望岁，“你们俩，要么跟上，要么留在这喂怪物。”

望安没说话，只是把枪背得更紧了。望岁拽着哥哥的手，小声道：“红线说，跟着你……能活。”

“还算聪明。”祁岁笑了，转身往越野车的方向走。翻倒的车还能用，他踢开驾驶座上的尸体，坐了进去。辞年自然地坐到副驾，望安和望岁挤在后座，岁安趴在望安腿上，舔着爪子上的血。

引擎发动时，祁岁突然转头，在辞年的侧脸亲了一下，带着血腥味的吻，轻得像羽毛。“别总摆着张死人脸，”他低语，指尖划过对方的喉结，“接下来的游戏，没你不好玩。”

辞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躲，也没回应。只是在祁岁转回头去开车时，他抬手，指尖触到刚才被吻过的地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厌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车窗外，红线还在蔓延，怪物的嘶吼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开罗的夜风吹进车窗，带着沙尘和血腥的味道，祁岁哼着不成调的歌，辞年看着窗外掠过的血色风景，后座的望安兄弟紧紧靠在一起，岁安的尾巴轻轻扫着望安的手腕。

他们就像一群在废墟上狂奔的恶鬼，目标明确，又漫无目的。

“红海的水，不知道会不会比曼谷的热。”祁岁突然开口，打方向盘拐过一个沙丘，“听说那里的鱼，牙齿比蛇眼的人还尖。”

“或许能钓几条上来。”辞年淡淡地回应，视线落在远处的红海轮廓上。那里漆黑一片，像头蛰伏的巨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他们，正赶着去投怀送抱。

毕竟，对两个反社会的人来说，最有趣的事，从来不是毁灭，而是看着毁灭在自己手里，变成一场盛大的烟火。

红海底下的老巢，不过是下一场烟火的引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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