驮着昏迷的鹿国宇,四人沿着相对宽阔的主通道向下,每一步都踩在湿滑搏动的菌毯上,沉重而压抑。通道的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被一种类似夯土和菌丝混合的材质覆盖,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带着生物感的规整。空气中那股甜腥味依旧浓烈,却似乎混杂了一丝…更复杂的气息?像是无数微小生命聚集散发的温热体味,还夹杂着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纸张和劣质电子元件混合的味道。
“这…这地方感觉不一样了?”眉佳辰低声说,手背印记的光芒稳定地指向下方,但麻痒感似乎被另一种奇异的感知覆盖。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侧壁的阴影里传来。不是攻击性的嘶鸣,而是…低语?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摩擦感的音节堆叠在一起。
手电光猛地扫过去!
光柱下,景象让四人瞬间头皮发麻,却又颠覆了他们对“鼠巢”的想象!
通道两旁不再是光秃秃的墙壁,而是开凿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如同蜂巢般的“房间”入口!一些入口用碎布、塑料片甚至生锈的铁皮半掩着。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些“房间”门口、通道的角落里,或蹲或卧着许多油光水滑的巨鼠!
但这些老鼠,与南箐体育馆的狂暴鼠群、黑礁的“鬼影鼠”截然不同!它们的眼神并非嗜血的漠然或狂躁,反而带着一种…疲惫、麻木,甚至好奇?它们互相之间,正用极其复杂的、由吱吱声、磨牙声和身体动作组合成的“语言”在交流!当手电光照到它们时,它们也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或者发出不满的“吱”声,并没有攻击意图。
“我…我操?!”大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发颤,“这…这老鼠在聊天?!”
gby也傻了,下巴差点掉地上:“这特么是进了迪士尼的《料理鼠王》片场还是咋地?!耗子成精开座谈会了?!”
赵郡深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示意大家保持警惕但不要轻举妄动。他尝试着对离得最近、一只蹲在“门”口、体型相对瘦小的老鼠(姑且称为鼠A),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开口:“你…你们好?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鼠A抬起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看着赵郡深,喉咙里发出一串急促的“吱吱喳喳”,然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几秒后,一个带着明显摩擦感、但语法结构清晰(虽然口音古怪)的声音响起:“能。你们…亮东西,刺眼。走开点。”
四人:“!!!”
真能交流!
接下来的时间,在极度震惊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下,他们开始了与“吱语者”老鼠的对话。他们轮流询问,尽量避开敏感词,从不同的老鼠(鼠B、鼠C、鼠D、鼠E、鼠F)口中拼凑信息:
1.你对“鼠王”的态度?
鼠A(瘦小,门口):(缩了缩脖子)“王…高高在上。规矩。破坏规矩…喂‘源’。害怕。”
鼠B(壮硕,在“搬运”一小块霉斑)“王…强大。秩序。以前乱,打架,饿。现在…有活干,有东西吃。”
鼠C(老年,毛色黯淡)“王…不是最初的‘意志’。是容器…冰冷的容器。我们…是工具,是‘根须’的一部分。”
鼠D(年轻,好奇)“王…可怕。但…会发光的石头(指橙黄结晶)…很舒服。离不开。”
2.你对自己能和人类交流的态度?
鼠E(在“修补”菌丝墙)“交流?麻烦。以前…不用说话。现在…要学,要思考。累。但…比只会咬好点?”
鼠F(似乎是“幼崽”)“好玩!吱吱!能说好多!以前只能听‘源’的低语…嗡嗡嗡…烦!”
3.你已知的有关这里的消息?
鼠B(“下面…很深。有‘源’的心脏。有…熔炉。不能靠近。靠近…会化掉。”
鼠C:“有…失控的地方。‘旧根’的地盘。王…也不喜欢去。那里…有疯子,有怪物。”
鼠D:“上面…有亮光的地方,有‘肉’。但…危险。有铁皮怪物(指吴文安的钢铁驱逐者),有抓鼠的‘两脚兽’(指青鼠帮)。”
4.问路(去“源”的核心)?
众鼠反应激烈:“吱吱!找死吗?!”“下去…回不来!”“别问!走开!”
5.你对我们这五个“异乡人”的看法?
鼠A:“怪…臭烘烘的(指人类体味)。还背着一个…快被‘源’吃掉的小胖子。可怜。”
鼠B: “麻烦。王…会知道的。你们…会引来清理。”
鼠E:“好奇…很久没见活蹦乱跳的‘两脚兽’下来了。以前…都是死的,或者快死的。”
鼠F:“好玩!吱吱!”
与六只老鼠的交流,信息量巨大且令人毛骨悚然。他们拼凑出一个被“浊流”侵蚀、被“鼠王”吴文安以冰冷秩序统治的地下社会,一个由变异老鼠构成的、充满矛盾与恐惧的“蚁穴”。鹿国宇体内那激烈的对抗光芒,似乎在印证着鼠A的话——他正在被“源”侵蚀。
就在他们消化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为鹿国宇的状态忧心忡忡时,前方通道连接的一个较为宽敞的、类似小型枢纽的空间里,异变陡生!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上方一根垂挂的、搏动着幽光的粗大菌丝管道中“哧溜”滑下,以一个夸张的、近乎体操运动员落地的姿势,“啪!”地一声稳稳落在四人面前的菌毯上!
这只老鼠体型中等,但造型之怪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鼻梁上架着一副明显是垃圾堆里捡来、用细铁丝强行固定的“眼镜”——左镜片是浑浊的屎黄色,右镜片是刺眼的死亡芭比粉!更绝的是它头顶的毛发,不知被什么粘液(可能是菌丝分泌物?)强行塑造成了一个极其夸张、油光锃亮、如同被狂风吹拂般向后飞扬的“大背头”,几缕不听话的毛发还倔强地翘着,像几根天线。
它人立而起,一只爪子叉腰,另一只爪子猛地指向惊愕的四人,用一种极其尖锐、模仿着劣质电视购物主持人腔调却又带着神经质颤音的声音,如同连珠炮般炸响:
“嘿!嘿!嘿!瞧瞧!瞧瞧这是谁来了?![天降贵客]![大主顾]!欢迎!正是在下!您的老伙计![庵·瘟·梧]!记好了A-N-W-W!就像![安文吴]!但是更![酸爽]!更![带劲]!桀桀桀!”它发出刺耳的笑声,粉黄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癫狂的光芒。
赵郡深瞬间绷紧了神经,将背上昏迷的鹿国宇交给gby和大爷暂时搀扶,自己上前半步,手电光牢牢锁定这只怪异的老鼠,厉声喝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他直觉这只老鼠极度危险,绝非之前那些麻木的“居民”。
gby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低声吐槽:“我勒个去…这地下鼠国还带马戏团表演的?这造型…这腔调…迪士尼反派都没你浮夸!”
大爷被那粉黄镜片和癫狂笑声吓得缩了缩脖子,躲到了gby身后。
庵瘟梧对赵郡深的质问置若罔闻,或者说,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它开始手舞足蹈,语速快得像坏掉的录音机在快进播放
““曾经!我!庵瘟梧!是个[无名小卒]!在角落里捡拾着别人[施舍的目光]!画着我的[火柴人大英雄]!梦想着[拳打美帝,脚踢列强]!哈哈哈!酷不酷?!燃不燃?!” 它用爪子在空中飞快地比划着潦草的线条,模仿画画的姿势。
“可是!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嘶啦——!]” 它猛地做出一个极其用力撕扯的动作,身体都随之扭曲,“把我的梦!我的画!撕得粉碎![碎纸片像雪一样飘]!然后![哄堂大笑]!哈哈哈!笑声!刺耳的笑声!” 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真实的痛苦和扭曲的愤怒,随即又转为一种病态的亢奋。
“但是!转折来了![黑暗的地下]![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次[绿色的交易]在深渊里向我招手!只需在[虚线]上签下大名!砰!!” 它夸张地打了个响指(爪指),“瞧!现在的我![信息高速公路]上的[弄潮儿]![幕后操盘手]![人脉大师]!瞧瞧这发型!瞧瞧这眼镜![成功人士]的标配!哈哈哈!” 它得意地甩了甩那油腻的“大背头”,粉黄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
它突然停下旋转,粉黄镜片精准地扫过四人惊疑不定的脸,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嘶哑: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迷途的小羔羊们]!” 它一个个点过去,“找到那个[冰冷的王]?把他塞进[铁笼子]?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壮]?还是说…” 它的目光在gby和赵郡深之间逡巡,“…想让你的[好兄弟]替你去干[脏活累活]?” 最后,它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盯住了脸色煞白的大爷,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或者,干脆让某个[碍眼的家伙]…[永远消失]?”
“永远消失”四个字像冰锥扎进大爷的心脏,他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看向gby,又看看赵郡深,拼命摇头:“不…不是!我没有!”
庵瘟梧的目光最终落在昏迷不醒、皮肤下光芒激烈闪烁的鹿国宇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非鼠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看看你们这位[圆润的朋友]!他正在和[源质]进行一场[亲密接触]!时间!不多了!滴答!滴答!” 它用爪子模拟着钟表指针,“但是!别慌![救星在此]!我有[解决方案]!通往[胜利]的[黄金门票]!”
它猛地从身后(天知道它那身皮毛哪里藏的东西)掏出一个用碎布、生锈的铁皮罐头盒和几根扭曲电线粗糙拼接而成的小盒子。盒子上面还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希望不是血)歪歪扭扭地画着类似枪械和闪电的图案,看起来廉价又诡异。
“看![终极武器大礼包]!保证能[一刀劈开所有狗屎麻烦]!专为你们打造![跳楼价]![骨折价]!买到就是赚到!” 它疯狂地摇晃着那个破盒子,“代价?小意思!只需要一场[小小的热身赛]!一场[友好切磋]!对手?正是在下!庵!瘟!梧!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庵瘟梧话音未落,猛地摆出一个极其滑稽却又透着极度危险气息的“战斗姿态”——双爪虚握,仿佛抓着两把无形的利刃,一条后腿夸张地后蹬,那颗顶着油亮大背头的脑袋微微低下,粉黄异色的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癫狂的光芒,死死锁定了站在最前方的赵郡深!
“那么![英雄]们?做出选择吧!接受[交易]?拯救朋友!获得[力量]!或者…” 它的声音拖长,带着恶魔般的低语,“…转身离开!听着他在[美妙的转化乐章]中尖叫!直到变成[顶级花肥]!选择权在你们!但是——快!点!时!间!不!等!人!滴答!滴答!滴答!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尖锐、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在封闭的空间里猛烈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也彻底掐断了四人任何犹豫或思考的空间!战斗的阴云,随着这只自称为“庵瘟梧”的疯癫广告鼠的狂笑,轰然降临。
船厂鼠王霸业:从礼堂霉变开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