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相柳07

相柳回到了防风邶母亲的院落。

院子里一片萧条，防风邶的母亲听说离家多年的儿子回来了，早已让唯一的丫鬟帮忙，梳洗妥当，站在门口迎他了。

这让相柳内心难得的紧张起来，如此慈母，若是……

他整顿衣袍，利索地跪于邶母面前，“邶不孝，行为不羁，让母亲忧心。邶不孝，离家多年，让母亲思念。邶不孝，母亲病重，却未能侍奉母亲于榻前。”

说完，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邶母用随身的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躬身扶起了面前下跪的儿子，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儿快起来，你离家多年，受苦了……”

然后便是母子二人温情叙旧的时间，“防风邶”向邶母讲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着重强调了对母亲的想念。

邶母身体不好，能出来等一会儿儿子已是不易，此时半靠在床前，含笑听着防风邶说话。

“母亲，我带了冰晶回来，父亲已答应我再次为母亲筵请名医，想必母亲的身体很快便能大好。”

邶母摇摇头，“无妨，能看到我儿长大已是幸事，剩下的，全看天命吧……”

尽管防风家主答应再次筵请名医，可毕竟拖得时间久了，邶母的身体还是一天天亏损了下去。

“防风邶”每日侍奉邶母于榻前，邶母清醒的时候，跟他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还会不经意间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更会把他赶去防风家的演武场，督促他勤学防风家家传的剑法……

只能说芯子里的相柳天资聪颖，他一个外人，学习防风家的剑法，竟然比防风家的大公子防风峥和唯一的小姐防风意映学的好，不过，这事目前只有防风意映发现了，还答应替他保密。

邶母昏睡的时候，“防风邶”大部分时间独坐于院中，拈着一只茶盏，对着一只玉瓶发呆。

从极北之地来到了防风家，尽管处在这一方小院之中，但他已经习惯了每日陪着雨霖看日出日落，看星河漫漫。

只不过，雨霖仍不见清醒的迹象。

小院宁静，远离外面的是非，却阻挡不了邶母的身体越来越差。

防风峥和防风意映知道防风邶孝顺，很少过来打扰他和邶母的时光。

可是，看着邶母有时候盯着北方发呆的样子，“防风邶”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面前的母亲感受到了什么。

某一日，邶母将小丫鬟支了出去，让“防风邶”将她的梳妆匣拿了过来。

“母亲？”

邶母一阵摩挲，从梳妆匣的夹层中拿出了一枚漆黑的令牌。

“当今世上，除了三大王族，还有四大世家，赤水氏擅御水，西陵氏擅织造，涂山氏擅经商，最神秘的便是鬼方氏，游离于大荒之外，真正的实力不为外人所知。

我便出身鬼方氏，是鬼方氏上一任族长幼女，奈何资质不好。

我不愿拖父兄后腿，想要外出寻找机缘，便趁着族中大事，防御松懈之时，偷偷跑了出来。

机缘难得，却自以为觅得了良人。”

后面的事情不说，“防风邶”也能猜个大概，他轻抚着邶母的后背，缓缓渡入灵力为她进行纾解。

“连防风家这么个小家族都有数不清的规矩，何况是鬼方氏，我不敢擅自暴露自己身份，更不敢未经同意将人带回去。

原想着将来有了孩子，说不定父兄和族中长辈想着事成定局，就会认下此事。

哪知随他回到家中才知他已有妻室，奈何我当时年幼，不懂人心，未经父母同意便私定终身不说，还有了身孕。

我固然可以独自回家，可我知道回去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初为人母，我不愿我儿连出生的机会都被人剥夺了……”

邶母轻抚着“防风邶”的脸颊，“虽然我儿那些年不懂事，可我知道，我儿是个好孩子，不过是想搏得父亲的关注，只是方法选错了而已。

我儿纯孝，做母亲的除了心疼，哪会有不喜。”

真正的防风邶沉迷赌博，偏偏赌术不行，每每被追债的人追至家中，邶母即便身处内院，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大荒那么大，防风家终究只是个小家族，往后，若防风家护不住你了，你可去寻找鬼方氏的庇佑。

我虽不孝，有愧于父兄疼爱，但看在我的份儿上，他们也会善待你的。”

“母亲……”

相柳再次感受到了一颗拳拳爱子之心，他恨不得告诉眼前的妇人，他不是他的儿子，却又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

“孩子，感谢你这些年的用心照顾，我死后，你就解脱了。”

“母亲？”

邶母一脸笑容，如同往常一般摸着防风邶的发丝，“当娘的，哪能不认得自己的孩子呢，你能答应替我的邶儿来照顾我一场，我便感激不尽了。

虽不知你的家人在哪里，但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世母子缘吧，好孩子，谢谢你，你若愿意，依旧可称呼我一声母亲。”

“母亲……”相柳泪如泉涌，他生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照顾邶母，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看待的。

“不过，还是少不得再麻烦你一程。”

“母亲您说。”

“待我死后，你就把送我回鬼方氏吧，在防风家，我只是一个妾室，家主不会阻拦的。

回去后，若父兄问起，你可告知于他们实情，并告诉他们，不要怨怪防风家，虽遇人不淑，但我感谢他能让我有个好儿子，这，已然足矣。”

那一天，邶母说了好多。

相柳虽不知人有回光返照的说法，却也明白，她应是时日无多，便耐心听着她的话语。

那日过后，邶母再无清醒，三日后，丧。

相柳以防风邶的身份跟防风家主说了邶母遗愿。

“你外祖家在哪里？”防风家主倒不是有意打探，只是他这个妾室当年随他入府后再不曾提过娘家的事情，如今人没了却说要回去，再不济他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在北边的一个大山里，说是想同外祖母葬在一起。”

既是在北边的山里，料想不是什么大族，不会有人起风浪的，防风家主痛快答应了防风邶的请求。

综影视：不带金手指磕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