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其他人一离开后,防风邶就如没了骨头一般,攀附在雨霖身上,在雨霖脖颈间游移,气息暧昧……
许久之后,雨霖依偎在他怀里,手指间把玩着他的一缕发丝。
“邶,你到底来过几次皓翎啊?应该还有我没有发现的时候吧?”
防风邶随口道,“太多了,记不清了。”
雨霖撇撇嘴,“来那么多次,却一次都不敢出现在我面前,哼,胆小鬼!把我的酒还我~”
说着,便去抢防风邶另一只手里的酒壶。
防风邶连忙护住,“哎哎哎,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去的呀!”
“有,我就是这样的人。”
防风邶半护着酒半护着雨霖,防止她摔倒,又舔舐着她的耳垂低声讨饶,“……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哪怕你赶我走——都不走~”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极尽暧昧。
“哼,德性!”雨霖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他的头发,起身便回了屋子,只留下防风邶一个人在那低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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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人族,神族和妖族很少做梦,一旦做梦,便有说法。
此时此刻,雨霖很清楚自己身在梦中,她思维清晰,活动自如,却偏偏无法与其他人交流,别人也看不到她——这是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梦境没头没尾,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有声音,但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听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判断出眼前是在战场。
相柳一身被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谁的血脏污掉的白衣,带着辰荣残军与西炎士兵相对抗,而西炎那边,带兵的人,竟然是蓐收!!!
皓翎王不是说要将阿念嫁给蓐收吗?怎么蓐收竟成了西炎的人?皓翎国被西炎拿下了?那阿念怎么样了?
还不待雨霖继续想,就看到相柳一个人在那对着蓐收喊着什么,随后,就是让雨霖目眦欲裂和痛彻心扉的一幕——数不清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朝着相柳而去,随即,相柳本相显露,却又被箭矢一一灭杀,直至最后,九命全无,相柳重重跌落在地……
雨霖大口喘着气,不管这是梦里,冲过去想要救治相柳,可惜不仅别人看不到她,她也无法对他们做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相柳血肉尽落、消散于人前……
雨霖猛地睁开眼,赤脚从卧房跑了出去,看到防风邶模样的相柳一如往常地在那懒洋洋地喝着酒,松了口气。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防风邶回头,就看到雨霖眼眶发红泪流满面的样子。
再一看,她竟然还赤着脚!
防风邶连忙起身,将人抱了起来,蹭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了?做梦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雨霖抚摸着防风邶的脸庞泣不成声。
防风邶将人抱回房内,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默默安慰着情绪异常的雨霖。
许久以后,雨霖渐渐平息了下来,她纠结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问出,还是防风邶主动问她,“发生了什么?是跟我有关吗?”
雨霖点头,“嗯。”
“跟我说说?”
雨霖沉默半晌,才开口,“三百年马上就到了,你有打算怎么办?”
防风邶叹了口气,状态切回“相柳”,“那是一群傻得可爱的人,明知没有未来,仍要坚持,我不忍心直接弃他们于不顾。”
雨霖身体坐直,态度冷静,问题犀利,“那你打算陪他们到几时?陪他们到生命尽头将他们全部安土下葬还是陪到你自己战死沙场?或者说陪到你九命全废?”
雨霖的话不太好听,但确实是一个很严肃也需要相柳去认真考虑的问题。
“你说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那么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呢,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但是,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相柳摸着雨霖的头发,看着她,“所以,刚刚你是梦到我战死沙场了?别担心,我有九命,怎么可能任由自己九命全失?”
“战场残酷,怎么可能你想留几命就留几命!!!”雨霖忍不住提高嗓门,很快又低落了下来,“刚与阿念认识的时候,她问过我几个问题。其中一个是,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我说没有,但如今,有了。”
相柳以为雨霖恨的是洪江,哪知她却说,“我恨我自己。”
“若当年我能沉得下心修炼,不要半吊子水平就急于化形,在被追杀的时候,我就不会力竭。
若我没有陷入沉睡,你还需要他洪江什么呀!
当然,你可能失去了悟得功法的契机,但你这么聪明,这么努力,我相信你靠自己悟得功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样,你就是自由的,你想选择什么生活,都是你自己决定的……”
雨霖摸着相柳/防风邶棱角分明的面庞,喃喃自语,“若你只是防风邶,该多好。”
可是雨霖到现在都没有从内心深处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正常情况下,即便他们从化形就一直陪伴彼此,她和相柳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谁对对方都没有必然的责任,她也无需为相柳的报恩买单,更不必为了此事感怀。
“淼淼……”
“我就是心疼你,你只是一个妖啊,一个把自由看的比命都重的妖啊,家国大义,于我们有什么关系,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别人,可是现在,我只万分后悔……”
话说完,雨霖眼眸中含的泪再次滚落。
雨霖是水,但实际上,她不爱哭,偏偏几次落泪全是因为相柳。
看着雨霖即便低头也掩藏不住的脸颊的湿意,相柳,又或者是防风邶,弯下身子,抬手用自己的衣袖为雨霖轻轻擦拭。
“你啊……”
相柳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就像刚刚说的,三百年处出来的袍泽之情,他怎么可能随意放下,若是没有雨霖,估计他会毫不犹豫地陪他们一起下地狱。
反正生命再短,自己觉得精彩就够了。
可是,还有雨霖。
当年他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又不想把雨霖牵扯进去,咬牙把她一个人抛下。
可是这么多年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抛不下雨霖的。
即便皓翎的王城离清水镇很远,他也惦记着她,但凡能抽出空来,都会过来看看,看看她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知道她有朋友了,他很开心,哪怕知道其中一个还是跟他所在的辰荣义军天然敌对的西炎王孙,他也无所谓,她开心就好。
他知道的,雨霖生性淡漠,从不主动与人交好,很少有人,或事,能在她心里留痕,但能被她放到心里的,一定是真正重视的。
可就算都放在心里,她有限的几个重视的人也一定是分了层级排了序的,比如他,一定是心尖尖上那一个,这个自信他九命相柳还是有的。
除了他,大约就只是阿念了,毕竟那几个人里,也只有阿念,能让她不论去哪都会想着给她准备礼物。
这么一算,四百多年的时间,她竟然也只放在心里两个人,这样的她,叫他如何不心疼。
若他……怕是往后余生,她都只会如一潭死水一般活着,孤孤单单。
所以,有雨霖在,他怎会毫无顾忌地决绝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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