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魂归陋巷，初试锋芒

意识如同从无底深渊中被强行拽出，穿过冰冷粘稠的黑暗甬道，猛地撞回现实的躯壳！

呃——！

一声压抑着剧痛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林烬猛地从冰冷刺骨的雨水泥泞中坐起！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污泥，瞬间糊满了他的脸庞，顺着破烂不堪的衣领灌入脖颈，带来真实的湿冷触感。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潮湿青苔的土腥气，与死寂陵园那亘古尘埃的干燥绝望气息截然不同。耳边是滂沱大雨击打瓦砾、积水的噼啪声，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这是真实的雨夜陋巷！

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被林峰殴打留下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筋骨伤势。但在这剧痛之下，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力量感，正在这具身体的最深处苏醒、奔涌！这感觉无比真实，绝非陵园中的虚幻意志之躯可比！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胸口。那枚祖传的黑石吊坠紧贴在心口皮肤上，入手却是一片冰凉。原本粗糙黝黑的石头表面，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光泽黯淡至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随时会彻底碎裂。唯有核心一点，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带着灰烬气息的温热，证明着它曾沟通了那个不可思议的亡者世界。

目光下移，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右手！竟死死地握着一柄剑！一柄剑身布满暗红墨绿厚重锈迹、刃口崩缺、只剩下靠近剑柄小半截的——断剑！剑柄粗糙冰冷，正是那陵园中挣脱玉骨、名为劫灰的凶兵！

它竟然真的随自己回来了！从虚无的意识空间，跨越到了现实世界！这柄断剑此刻安静地躺在他沾满污泥的手中，沉重无比，剑身上的暗红光芒完全内敛，如同沉睡的凶兽，只有剑柄末端那两个模糊的劫灰古字，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一丝不屈的锋芒。

葬火…古钥…劫灰…林烬心中念头电转，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一条通往未知的线索。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体依旧虚弱，剧痛牵扯，但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感却支撑着他，让他每一次发力都远超过去的极限。破烂的衣衫下，随着他的动作，肌肉贲张，如同钢浇铁铸的钢丝般条条隆起，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筋骨摩擦，发出低沉而清晰的“噼啪”声，如同强弓上弦，充满了力量感。

更让他心神激荡的是，当他心念微动，尝试着引导体内那奔涌的葬火源力时——

嗤…

一缕微不可查、却凝练纯粹的灰色气流，如同灵蛇般自他右手食指指尖悄然萦绕而出！这气流冰冷死寂，所过之处，连滴落的雨滴都仿佛被瞬间冻结、湮灭成更细小的水雾！空气中弥漫的腐烂气息似乎也被它无声地焚去了一部分！一股源自毁灭本源的微弱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葬火源力！在现实世界，他依然能动用这源自灰烬与毁灭的力量！虽然极其微弱，但这无疑是他在这个弱肉强食世界立足的根本！

就在这时！

巷口方向，伴随着哗哗的雨声，传来了两个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

妈的，这鬼天气！峰少爷也是，让咱俩来这鬼地方确认那废物死透了没有！晦气！

就是，淋死老子了！那林烬九脉俱废，又被峰少爷打成那样，扔在这破巷子里淋一晚上大雨，铁定冻成冰棍了！还用确认？

少废话，赶紧看一眼，把尸首拖到乱葬岗扔了完事！这破地方臭死了，老子新换的鹿皮靴子都泡烂了！

是林虎和林豹！林峰最忠实的两个恶仆走狗！正是他们之前听从林峰的命令，将重伤垂死的林烬像拖死狗一样扔进这污秽陋巷！

刻骨的寒意瞬间取代了雨水的冰冷，席卷林烬全身！那些支撑他在陵园地狱中熬过焚身锻魂之痛的画面——雨夜的冰冷屈辱、林峰刻薄的狞笑、演武场上无数鄙夷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头！

一股冰冷凶戾的杀意，如同苏醒的毒龙，在他眼底深处疯狂滋生！手中的劫灰断剑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与怒火，剑身猛地传来一阵低沉而清晰的嗡鸣！那些厚重如鳞的锈迹之下，竟有极其微弱的暗灰色光芒流转起来！

林烬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如同添入熔炉的薪柴，让那杀意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不再犹豫，左手在地面一撑，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站起，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精悍的躯体上，勾勒出钢铁般的肌肉轮廓。脚下浑浊的泥水，在他起身时竟只荡开极其微弱的涟漪，仿佛他整个人的重量都被完美地收敛、控制。

一步踏出！泥水不惊！

两步踏出！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横移数丈！

三步！他已如一道融入雨夜的幽影，稳稳地、带着森然的寒意，拦在了巷口那两个骂骂咧咧、正准备踏入陋巷的恶仆面前！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烬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破烂的衣衫掩盖不住那脱胎换骨后精悍如龙的身躯。他右手倒提着那柄锈迹斑斑却嗡鸣不止的劫灰断剑，左手指尖，一缕微不可查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灰色气流缓缓萦绕。

巷口昏黄的灯笼光芒透过雨幕，勉强照亮了林虎林豹两张错愕、随即迅速转为惊怒和鄙夷的脸。

谁？敢挡…林虎个头稍壮，脾气暴躁，下意识地厉声呵斥。但当他的目光对上林烬那双在雨夜中如同两口深不见底、跳动着暗红火种的灰色寒潭时，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洪荒凶兽盯上的冰冷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林…林烬？旁边的林豹反应稍快，看清了来人的脸，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没死？

随即，林豹脸上的惊愕迅速被惯有的凶狠和轻蔑取代：哈！你这废物命还真硬！怎么，爬出狗窝想找爷们儿磕头求饶？晚了！峰少爷说了，今晚你必须…

死字尚未出口！

林烬动了！

没有废话，没有宣告。积蓄的杀意与力量在瞬间爆发！他脚下猛然发力，坚硬巷道的青石板在纯粹肉身力量的践踏下，咔嚓一声脆响，竟被硬生生踩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他的身影如同挣脱了弓弦的劲矢，撕裂雨幕！速度之快，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的劫灰断剑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如同凶兽咆哮般的嗡鸣！剑身上流转的暗灰光芒骤然炽亮了一丝！

葬火…焚！

心中低喝，一缕精纯冰冷的葬火源力，顺着新生的灰烬主脉奔腾而出，毫无阻滞地注入劫灰剑柄！

嗡——锵！

劫灰剑发出一声更加高亢的剑鸣！剑身上那厚重如鳞的暗红锈迹，在葬火源力注入的瞬间，竟如同被点燃的油脂般，发出嗤嗤的灼响！几片细小的锈蚀从崩缺的刃口处剥落，露出了下方一小段闪烁着深沉灰暗、如同淬火玄铁般的金属本体！一股更加凶戾、更加苍凉的锋芒，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凶兵第一次展露獠牙，悍然迸发！

目标——首当其冲的林虎！

林虎只觉眼前一花，一股令人窒息的凶戾杀气已扑面而来！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林烬为何没死、为何速度如此恐怖，只凭着多年打架斗殴的本能，怒吼一声，鼓荡起淬体三重的微薄气血，挥动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林烬冲来的身影！拳风激荡雨水，倒也气势汹汹！

蠢货！快躲！ 林豹看得更真切，脸色狂变，厉声尖叫。他感觉到林烬身上那股气息完全不同了！那柄诡异的断剑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然而，一切都晚了！

面对林虎那声势不小却破绽百出的拳头，林烬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甚至没有动用劫灰剑锋！只是将灌注了葬火源力的剑身，如同门板般，以最简单、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朝着林虎砸来的拳头侧面狠狠一拍！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炸响！

咔嚓！啊——！！！

清脆刺耳的骨裂声与林虎凄厉到变形的惨嚎几乎同时响起！

林虎那灌注了气血、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在与布满锈迹的劫灰剑身接触的刹那，如同鸡蛋撞上了铁砧！拳骨、腕骨、甚至小臂臂骨，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和劫灰剑本身恐怖的材质与重量冲击下，瞬间寸寸碎裂、变形！狂暴的力量顺着臂骨逆冲而上，整条右臂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枯枝，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林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中，离地倒飞而起，口中鲜血狂喷，混合着碎裂的牙齿，狠狠撞在巷口的青砖墙壁上！又是一声闷响，墙壁簌簌落下灰尘，林虎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地，右臂软塌塌地扭曲着，剧痛让他蜷缩抽搐，只剩下进气多出气少的嗬嗬声。

秒杀！绝对的碾压！

嘶！林豹倒吸一口凉气，亡魂皆冒！淬体三重的林虎，在林烬面前竟连一招都接不下？！这怎么可能？

恐惧瞬间淹没了林豹。他再也没有半分凶悍之气，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巷外灯火通明的大街上逃窜！什么峰少爷的命令，什么林家的脸面，此刻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想走？

林烬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的魔咒，在他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林豹只觉得一股恶风从背后袭来，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林烬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那只萦绕着灰色气流的左手，五指张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他的后心狠狠抓来！指尖那缕灰色气流，散发出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毁灭气息！

不！烬少爷饶命！是峰少爷逼我们…林豹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发出绝望的求饶。

然而，林烬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雨夜的冰冷，被拖行的屈辱，濒死的绝望…这一切，都需要血来偿还！林家，林峰…这只是开始！

萦绕着葬火源力的五指，如同五根烧红的钢钩，无视了林豹那微薄的气血防御，狠狠扣入了他后背的血肉之中！

噗嗤！

血肉撕裂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

呃啊——！！！

林豹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他感觉自己的脊椎仿佛被五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搅动！更恐怖的是，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顺着那五指疯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气血冻结，生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般飞速消融！剧痛混合着极致的冰冷与绝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林烬面无表情，左手猛地一甩！

林豹那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身体，带着一蓬温热的血雨，狠狠砸在巷口湿滑的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后背五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边缘，肌肉呈现出诡异的灰败焦黑色，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却没有丝毫烟火气，只有纯粹的死亡寂灭。

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巷口的血迹，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林烬站在原地，劫灰断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暗红锈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更加深沉。几滴温热的血珠顺着崩缺的刃口缓缓滑落，滴入浑浊的泥水中，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萦绕的那缕灰色气流似乎因为刚才的杀戮而凝实了一丝，毁灭的气息更加清晰。低头看了看胸口布满裂纹的黑石吊坠，又看了看手中沉寂下来、却散发着苍凉凶戾气息的劫灰断剑。

陋巷的杀戮，只是开始。这柄断剑，这身力量，这条以毁灭与灰烬铺就的道路…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点燃焚尽林家腐朽根基的第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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