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悲鸿

飞船上,市长收到了教父寄来的战书。

教父号称,这次光明正大地打一次,自己不搞偷袭。

警长觉得很不对:

什么时候起教父这么有信心？

他到底掌握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硬气？

自己总感觉周边的船员个个不对动，但飞船中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内鬼吧？

市长倒是没说什么，签了字。

三日后，战争开始了。

“这把枪与我的职业，是不是很针对狙击手？没错，就针对她。”

内鬼们涌来，而猎人将枪上膛扣动扳机，枪的射速极快，很快便有内鬼倒下。

狙击手面不改色，踩着尸骨成山的地板，将黑色狙击枪缓缓架起，对准了警长。

此时的警长正被四人围困，他朝闪光弹开了一枪，可子弹根本发射不出来！

他的枪，坏了!

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几月前那张手枪图纸,又想起那船员的怪异行为,什么都明白了。

他咬咬牙,掏出备用的刀子,砰地一声响,架住了闪光弹的长剑,手瞬间被震得发麻,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此时,闪着镰刀的寒光陡然落下,警长急急偏头,那镰刀差点对他天灵盖劈下，只差那么一寸，但还是划伤了点儿。

而狙击手站在远方，脸上泛起冷漠邪魅的笑容。洁白警服怕是有些单调呢，红色花朵点缀，才更是漂亮。

子弹迸出，而警长一人敌四人，并未察觉，随着一声清脆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碎了一地,但又不像是实物,很快便化为虚影,原来是守卫的盾牌。

他这儿情况稍比警长好些，用盾挡住了子弹。

警长不敢太过分心，向守卫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忽然，闪光弹抛出一颗手弹。船员们眼前白得刺眼——这不是手榴弹，是用来致盲的，一旦没有视野，便不好改击！

白光后，船员们死伤无数，渐渐落于下风。

后面又有人来了，看起来却不像是内鬼。

情报员通知了市长：“中立又来偷袭了！”

而他也不顾那么多了，拿起一把刀就往外冲。现在船员们的处境太危险，就算自己只是一点萤火，也要照亮一方。

警长也是一个人打好几个人，自己怎能放任不管?

自己平常送情报,开战的时候,若躲在飞船里不出,有何气节可言?

守卫正在前线防御,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发现自己开不了盾!

他心中焦急万分:这个时候出差错会要命啊!

此时大胃王又吞了一个人,无面人将骰子抛起,顿时不知多少人被猜。

混乱的人群交织，一个身影快速穿过,却未与其他船员争斗,直取警长,正是焰火师!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短短几秒钟,剑便到了警长背后,剑锋如一泓秋水夺人眼目，闪着寒光。

警长架住赏金猎人劈来的镰刀,却未能防备从后方偷袭的焰火师。

只听咔嚓一声,鲜血溅到了警长的衣襟上。

警长猛地抬头,地上鲜血红的刺目,映出他不可圆信的视线,清蓝的眼眸猛地收缩,里面含着惊讶和愤怒,仿佛有大海波浪翻诵,刹那间击碎了他所有的信念。

啪嗒一声,剑落于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情报员在焰火师袭击的时候，来不及推开他，便拼尽全力，挡住了自己。刚才那一下焰火师实在使力太大,情报员被一剑穿心,胸前鲜血汩汩流淌,诉说着惨烈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关头,赏金猎人反而还不偷袭他了,暗暗想:恶魔这回几乎是阴差阳错，焰火师的目标明显是警长，但情报员为了可笑的友情，竟舍身取义为警长挡刀，有意思，为了警长，自己的命都不顾。

“医生!医生快来啊……”

没有人回应，回答他的只有风的鸣咽,将声音带走。

医生早已炸了,她在飞船内不停抢救伤员,手都快废掉了。

“没……没用的……”

情报员虚弱地抓住警长的手臂，勉强笑道: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狂风裹挟着警长破碎的声音：

“如果死的是我，那该多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管我……快走……船员阵营……靠你了……”

情报员睫毛上忽多了些水珠,眼前越发模糊。

“两个……只能活一个……我愿以生命……换回你的存活……”

他含一抹浅浅笑意,永远逝去……

警长硬撑着起身,继续这场战斗。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斗结束了。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他一步步走回飞船,鞋被雨水浸透,步履维艰。

那分明是血路啊,是船员们用生命换来的,若不是小情帮他挡刀,他或许早就死了。往常近的路，今日却那么远。警长抬头望向晚霞，那里，船员阵营的伤口在滴血。

三日后，情报员被下葬，灵堂上黑线挽成的花垂落在白瓷遗像两侧，相框的玻璃表面凝着细小水珠，不知是烛泪，还是檐角滴落的雨。

警长站于比较靠前的位置，泪水顺着衣襟滑落，是无声的，或许他也没有力气了吧。

在一片沉寂中，他走到棺材前跪下，怔怔看着棺中的情报员。

他是为自己而死的，自己绝不能辜负他。

泪水模糊了双眼，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虚无缥缈。

恍惚间，情报员突地坐起，朝警长扮了个鬼脸：“警长，逗你玩呢！”

他含泪去拍他的头，却只拍到空空幻影，手落到冰冷的棺材板上，告诉他现实，也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小情。

你曾说过,你是我永远的朋友,你会一直陪着我。

你从未对我撒过谎,而你这一生,只骗过我一次,宿舍中，从此缺了一人。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再多泪，也挽不回他的生命。

警长本就体力透支，又因悲伤过度,倒于地上,袖口还依旧无力地搭在棺材板上,远处大雁悲鸣,只剩凄凉。

中立基地,焰火师正向恶魔请罪,自己没能杀了警长。

“你做得倒也没问题。”恶魔并未怪罪于他，焰火师虽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一处寂静的幽室内,恶魔倒了一杯酒,缓缓从桌上拿起,手微微倾斜，酒顺着白玉杯浇在地上。

“情报员，这杯酒，敬你了，”他眼神里尽是狠毒漠然，“谢谢你为我击破警长的心理防线,做出的牺牲。”

“既是杀不了他,便先送你去奈何桥,只有你死了,警长才会伤心欲绝。不用再留恋了，去吧。至于警长——看他以后面对的事情，是福是祸。”

飞船与中立基地,不约而同地,沉寂,隐于月色中。

2221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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