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码头风波遇旧识

天刚蒙蒙亮，船便借着微风缓缓驶离渡口。沈微婉站在船头，看着苏轻晚的商船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晨雾里，才转身回了舱内。

念安已经醒了，正坐在小桌旁由春桃喂着喝粥，看见沈微婉进来，立刻举着勺子喊：“娘亲！萧叔叔说今天能见到大码头！”

“是啊，”萧彻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拿着件薄衫，“下一个码头是临江渡，热闹得很，正好带你去买些饴糖。”

念安欢呼一声，乖乖张大嘴咽下最后一口粥。

船行到午时，果然见前方江面开阔，码头边停满了大小船只，桅杆林立如林。秦武指挥着水手们靠岸，刚搭好跳板，就听见码头上一阵喧哗。

“让开！都给我让开！”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推搡着人群，簇拥着一顶小轿往这边走来。轿帘被风掀起一角，沈微婉瞥见轿中女子的侧脸，忽然愣在原地。

“怎么了？”萧彻注意到她的异样。

沈微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顶轿子已经停在他们船前。一个汉子粗声喊道：“船上的人听着，我们家夫人要借贵船暂歇，赶紧把舱房腾出来！”

春桃抱着念安往后缩了缩：“这码头这么多船，凭什么要腾我们的？”

“凭我们夫人是吏部侍郎家的二奶奶！”汉子瞪眼，“识相的就快点，不然别怪我们动手！”

轿帘这时被一只戴着玉镯的手掀开，女子缓步走出，锦衣华服，珠翠满头。她抬眼扫过船头，目光在沈微婉脸上一落，忽然变了神色。

“沈微婉？”女子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微婉心头一沉——竟是柳玉茹。

去年在京城，柳玉茹的丈夫赵侍郎曾想强纳她为妾，被萧彻暗中阻止，后来柳家便一直视她为眼中钉。没想到会在这临江渡撞见。

柳玉茹很快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赵家赶出来的弃妇，竟也敢坐这么好的船？莫不是又攀上了什么高枝？”她的目光在萧彻身上转了转，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眼神越发刻薄，“这位公子可要小心，这女人看着温顺，实则心机深沉，当初在京城……”

“住口。”萧彻上前一步，挡在沈微婉身前，目光冷得像冰，“我当是谁家的轿子如此蛮横，原来是赵家的人。怎么，吏部侍郎教出来的家眷，就是这样仗势欺人、满口胡言的？”

柳玉茹被他眼神慑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旁边的汉子还想逞强：“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侍郎府的事……”

“放肆！”秦武上前一步，腰间令牌亮出，“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靖王殿下！”

“靖王？”柳玉茹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妇……臣妇不知是殿下在此，罪该万死！”

那些汉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萧彻懒得看他们，对秦武说：“把他们拖远些，别污了我的船。”

“是！”秦武立刻让人把柳玉茹一行拉走。柳玉茹被拽着走时，还不忘回头怨毒地瞪了沈微婉一眼。

念安躲在春桃怀里，小声问：“娘亲，那个坏女人为什么瞪你呀？”

沈微婉摸了摸他的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她认错人了。”

萧彻看她脸色发白，低声道：“吓到了？”

“没有。”沈微婉摇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赵家在京城势力不小，她会不会……”

“有我在，不必怕。”萧彻打断她的话，语气笃定，“临江渡是咱们的地界，量她不敢再作乱。倒是你，刚才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沈微婉沉默片刻，轻声道：“去年赵家逼我做妾时，柳玉茹曾亲自来‘劝’我，说女人这辈子无非是找个靠山，与其跟着落魄的沈家，不如进赵家享荣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同为女子，她竟能狠心到这个地步。”

“别想了。”萧彻握住她的手，“去码头走走吧，听说临江渡的桂花糕很有名。”

沈微婉点点头，跟着他走下船。码头上人来人往，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的船工、讨价还价的商人……热闹的烟火气渐渐驱散了刚才的阴霾。

走到一家糕饼铺前，萧彻刚要叫伙计，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婉娘？真的是你？”

沈微婉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青布裙的妇人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惊喜。看清来人的模样，她不由睁大了眼睛：“张婶？”

那是沈家以前的邻居张婶，当年沈家出事后，她曾偷偷给流落街头的沈微婉送过干粮。

“真是你！”张婶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你还活着！太好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啊！”

沈微婉眼眶一热，刚要说话，张婶忽然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婉娘，你快走！赵家的人在到处找你，说抓住你有重赏！刚才那个二奶奶，就是来码头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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