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话：沉陷（五）

夜总会里，毒虫抽了一口烟，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毒虫：*的，还是不肯说，臭条子嘴可真是有够严的……虽然不知道他泄露了多少信息，但是川子

周泽川：我知道，这个夜总会已经有暴露的风险了，我们得尽快转移

毒虫：但是我们不清楚消息泄露了多少，那么多货……

周泽川：我有办法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一脸呆滞的奇灵面前

声音很轻

周泽川：小灵啊，既然你这么想帮忙，那就过来一下吧……

他跟奇灵说话的时候，有人把一桶冷水泼在了赵正的身上

他隐约听到了几句话，但意识过于模糊

只感觉自己被丢到了一个房间里

而他身边隐约传来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的声音

时狱：不会死了吧……

言夜：少胡说八道！

时狱：我给他做一下人工呼吸

言夜：你别乱按！这是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么！你别把他给按死了！！

时狱：按不按他都快死了啊！！

言夜：你是不是乌鸦嘴！！你自己不把自己咳死！！

时狱：多蠢的人才会把自己咳……咳咳咳！！！

赵正意识模糊，却有个含糊的意识

---这个孩子马上就要把自己咳死了

而这个意识后冒出来的画面，是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

警校辍学，身份埋没，临走前给父亲的拥抱，家里人的不解跟质疑

潜入，贩卖，眼睁睁看着消亡的无辜的生命，五六年的漂泊跟不安

红旗下敬礼的手，被剁掉的光秃秃的手腕，考上警校的时候明亮的眼，跟眼眶里刺骨的疼痛

走马灯一样的过，带着一丝解脱，但更多的是不甘跟痛苦

不想这么死去

不想这么前功尽弃的，悲哀的死去

他的使命，多年来死在这条路上的前辈英雄……

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攥住了

紧接着响起来的，是她坚定的声音

----又或者是命令

言夜：赵正，活下去！！

赵正：……

赵正的呼吸猛的一窒，这一瞬间他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但是茫茫中他忽然感觉自己转过了头，一步就从地狱埋回了人间

赵正：！！！

时狱：我靠咳咳咳！！坐起来了咳咳咳！！！人意识好像也还清醒着咳咳咳！！！

赵正大口喘息着，拼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说不上来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意识确实是清醒了

他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自己脖子的时狱

时狱：你没事儿就好咳咳咳！！人活着咳咳咳咳！！就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赵正：……

这孩子真的要把自己咳死了啊！！！

赵正：……你没事儿吧噗！！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时狱吓了一跳，挣扎着跪起来想要搀扶他

时狱：我咳咳咳没事儿！！你别激动咳咳咳！！！

赵正：你别说话了噗！！！！

时狱：咳咳咳咳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咳咳咳呕……

言夜：……你别咳了！！有这么严重么？？你也没喝东西啊？

时狱：我不知道……诶？不咳了？？

赵正：不咳了就好噗---！！！

言夜：你也别说话了！！！

言夜紧张的检查了一下赵正的伤势

然后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赵正坐起来之后愣了一瞬间---他的左眼一片漆黑

然后他才想起来了那种撕心累肺的痛苦，但是他只是顿了顿，就立刻从那种情绪里脱离了出来

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两个人的长相

确实跟他听到声音之后想出来的外貌相差不大

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应该都是高中生，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少年

虽然都灰头土脸的，但是看上去似乎要比普通人沉着很多，脸上也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但即使没有，赵正的手指也抽动了一下

他摸了摸言夜的头

第一个反应是安慰他们

赵正：没事儿的，不用害怕

时狱：啊我没……

言夜一手肘给他捣在了胸口

赵正后背靠着墙，每一口呼吸都粗重

赵正：事情很快就结束了，毒贩子会被抓起来，你们也不会有事儿的……

他话音未落，三个人就同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奇灵：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狱悚然一惊

时狱：这个声音是奇灵的？他们在隔壁怎么了？

时狱：我从栅栏这边看一眼……

赵正：不要看！！！！

他抬手想要按住时狱的肩膀，却终究因为伤势过重慢了一步

时狱已经看完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

而言夜刚凑上去，就被他一把捂住了眼，拽了回来

时狱：……别看

言夜：……

言夜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而赵正则是早就猜到了

赵正：大量毒品运输，他们自己的人没有办法携带，那就只能找人带……

他大脑昏昏沉沉，但手还是轻轻落在了言夜头上

不停的安慰着她

赵正：没事儿的，你们不会有事儿的，一定会让你们离开的……

他嘴上是这说，心却在听到外面脚步声的时候渐渐沉了下来

……这里的毒贩子配备有大量枪支，很多都是从缅甸那边偷渡过来的

常年奔赴在这条线上，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人命

丧心病狂，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感情，杀人跟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最可怕的是

---他当时想要往外传递消息的时候，被拦住了

消息没有传出去

不会有援兵，也不会有救援

赵正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已经是必死的局，但是他死了没有关系，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就跟很多前辈一样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是这里还有孩子

懵懂的，天真的，生活在安全社会中，鲜少看见险恶的孩子

他们才十几岁，还那么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机

他不能……绝对不能让他们……

赵正：你们听我说！！

外面的脚步声急促，似乎马上就要到这边了

而赵正按压着剧烈疼痛的胸口，大口喘息着

赵正：他们不会直接杀了我们，因为他们还有大量毒品需要转移

赵正：而我们就是最好的载体

时狱：运毒……？！

赵正：对

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赵正：但是没有关系，相信我，听我指挥，你们不会有任何事情

赵正：过会儿他们进来之后，你们可以反抗，但是不要反抗的太激烈

赵正：他们会压着我们往外走，这会儿所有人应该都在夜总会大厅那边

赵正：看着我手指的方向

他指了一个方向

赵正：这边是南，我们过会儿会沿着南走，进入大厅之后，你们能在这个方向看到一扇正门，正门旁边还有一扇小门

赵正：那扇门不会锁

赵正：等到了大厅之后，你们等我信号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赵正：我说跑，你们就朝着小门跑

赵正：……不要管我，也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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