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药台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林安言蹲在台后的临时伤兵营里,指尖缠着布条的手正给伤员包扎,动作比在青岩镇药铺时熟练了十倍,只是偶尔碰到伤口的深可见骨处,指尖还是会微微发颤。
刘耀文:安言,玄甲军的伤药不够了。
刘耀文抱着个空药箱跑进来,月白锦袍的下摆被血渍浸成深褐色,少年的脸上沾着烟灰,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刘耀文:但我让亲兵去蚀心谷取了玄冰泉,掺着你的薄荷粉,能暂时止痛。
林安言接过他递来的水囊,倒出些玄冰泉兑进药钵,捣碎的薄荷叶遇冷冒出白汽,带着清苦的香气,让满是血腥味的伤兵营清爽了些。
林安言:肆连王退了?
她问,药杵碾过草药的声音很轻。
刘耀文:退到三十里外的黑石坡了。
刘耀文蹲在她身边,帮着分拣干净的布条。
刘耀文:“宋亚轩带暗河卫抄了他们的后路,马嘉祺烧了粮草,现在他们是强弩之末。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刘耀文:就是……王大爷他们……
林安言:我知道。
林安言的药杵顿了顿,钵底的薄荷渣被碾成了绿色的泥。
林安言:他们不是白死的。黑石坡的地势,宋亚轩的锁链能发挥最大作用,马嘉祺的影狼卫擅长夜袭,今晚就能收网。
刘耀文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伸手想碰她的肩,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抓起捆好的布条递给伤员。
刘耀文:我让玄甲军在台顶种了新的薄荷,等战事结束,就能收获了。
他说得轻快,像在描绘一幅安稳的图景。
刘耀文:到时候,你教我制药好不好?我想学怎么配解蛊的药。
林安言抬眼时,正对上他亮晶晶的目光,像青岩镇后山的星星。她突然笑了,点了点头。
林安言:好啊,不过你得先学会认药草,别把毒草当薄荷。
伤兵营外传来马蹄声,宋亚轩掀帘而入,青铜锁链上还沾着未干的血,链环碰撞的脆响里带着疲惫。
宋亚轩:马嘉祺那边准备好了,亥时三刻动手。
他看向林安言,目光在她缠着布条的手上顿了顿。
宋亚轩:你留在这里,别去。
林安言:我得去。
林安言放下药杵,站起身时,左肩胛骨的胎记隐隐作痛,却没妨碍她挺直脊背。
林安言:肆连王手里还有最后一只噬血蚕,是乌单余留给他的,只有药人的血能引它出来。
她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里面是用自己血和断蛊草调的药。
林安言:这是外婆留下的‘诱蛊引’,能让噬血蚕失控,到时候……
马嘉祺:到时候我们动手。
马嘉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玄铁刀插在腰间,右臂的绷带渗出血迹,显然刚处理完新伤。
马嘉祺:你只需要引它出来,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安言看着他们三人——宋亚轩的青铜锁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马嘉祺的玄铁刀隐隐作响,刘耀文的长剑虽未出鞘,却能看出剑鞘的温度已被体温焐热。她突然想起青岩镇的药铺,那时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只会碾药、配药,却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些人并肩站在烽火台上。
林安言:好。
她把瓷瓶塞进袖中。
亥时三刻,黑石坡见。
夜色如墨时,护药台的狼烟换成了约定的“星灯”——三十盏孔明灯在台顶升起,像串引路的星辰。林安言披着玄甲军的披风,混在突袭队伍里往黑石坡走,脚下的碎石硌得脚掌生疼,却抵不过心里的滚烫。
黑石坡的营帐里,肆连王正对着只青铜盆喃喃自语。盆里的噬血蚕通体乌黑,在血水里游动,像团活着的墨。
肆博弈:乌单余,你说这药人血真能让它进化?
他抚摸着盆沿的蛇纹。
肆博弈:等我掌控了这东西,兰希、元怡,都得给我当臣属!
帐帘突然被风吹开,林安言站在门口,袖中的瓷瓶微微发烫。
林安言:肆连王,别等了,我来了。
肆连王猛地回头,眼里闪过狂喜。
肆博弈:药人!你果然自投罗网!
他挥手示意左右。
肆博弈:抓住她!别伤了她的血!
林安言没躲,只是拔掉瓷瓶的塞子,将“诱蛊引”往青铜盆里一倒。噬血蚕突然疯狂扭动,撞得盆沿“哐当”作响,黑色的躯体渐渐泛红,竟真的失控了。
肆博弈:怎么回事?!
肆连王惊恐地后退,却被蛊虫喷出的丝缠住脚踝。
林安言:这是你欠青岩镇的。
林安言举起药杵,指向帐外。
林安言:欠所有被你当成棋子的人的!
帐外突然传来厮杀声。宋亚轩的青铜锁链如灵蛇般窜入,缠住了试图上前的卫兵;马嘉祺的玄铁刀劈开帐顶,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他染血的脸庞;刘耀文的长剑则护住林安言的身侧,月白披风在刀光剑影里翻飞,像只护崽的白鸟。
噬血蚕挣脱青铜盆,直扑林安言而来。她没有后退,只是将掌心的血往空中一甩——药人的血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蛊虫闻到气息,突然调转方向,疯了般冲向肆连王,尖利的口器刺入他的咽喉。
肆博弈:不——!
肆连王的惨叫在帐内回荡,却很快被玄铁刀劈开骨骼的脆响淹没。
马嘉祺的刀最后落下时,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
她走到帐外,看着黑石坡上四散奔逃的肆连残兵,看着玄甲军和影狼卫清理战场,看着暗河卫在远处燃起篝火,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又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众人回到护药台。刘耀文指挥亲兵打扫战场,马嘉祺在给影狼卫训话,宋亚轩则蹲在台顶的薄荷田边,指尖拂过新抽的嫩芽。
林安言:丁程鑫还没消息吗?
林安言走过去,轻声问。
宋亚轩摇头,青铜锁链在晨露中闪着光。
宋亚轩:狐影卫传来消息,万蛊窟塌了,他们正在清理废墟,还没找到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
宋亚轩:但找到他的玉骨扇了,扇面……还握着半株断蛊草。
林安言的心沉了沉,却还是强打起精神。
林安言:他那么惜命,肯定没事。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个狐影卫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个染血的布包。
“林姑娘!丁大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布包打开,里面是半块青铜镜——正是当年林安言在葬龙渊摔碎的那半块,如今被人用玄铁精心修补好,背面刻着行小字:
“青岩镇的薄荷,该收了。”
刘耀文:丁大人呢?
刘耀文急切地问。
狐影卫抹了把脸上的灰,咧嘴一笑。
“大人在万蛊窟的密道里找到了西域蛊王的老巢,正带着人抄后路呢!”
三个月后,护药台的薄荷迎来了第一次收获。林安言蹲在田边,看着刘耀文笨拙地割下叶片,宋亚轩在旁边翻晒草药,马嘉祺则帮着挑水,三人偶尔拌嘴,却像家人般自然。
刘耀文:兰希的诅咒怎么办?
刘耀文突然问,手里的镰刀顿了顿。
宋亚轩的青铜锁链缠上一束晒干的薄荷。
宋亚轩:暗河卫找到了破解之法——不是献祭药人,是用墨家秘术净化血脉。
他看向林安言,眼里带着释然。
宋亚轩:我母亲当年没说完的话,写在青铜巨人的基座下,原来诅咒早就能解,只是被先王藏了起来,怕失去对药人的控制。
马嘉祺挑着水回来,玄铁刀挂在扁担上,叮当作响。
马嘉祺:肆连那边,我拥立了新王,是郭清漪的远房侄子,性子温和,以后不会再兴战事了。
林安言将薄荷叶装进药箱,闻言抬头,阳光洒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
林安言:那我呢?我好像……没什么要做的了。
刘耀文:你可以留下。
刘耀文立刻说,耳尖又红了。
刘耀文:护药台的药田够大,你可以开家新的药铺,就叫‘郭家药铺’,我……我们都来帮你。
宋亚轩和马嘉祺也跟着点头,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林安言笑了,指尖拂过药箱里那半块修补好的青铜镜,背面的字迹被摩挲得发亮。她想起青岩镇的废墟,想起葬龙渊的暗河,想起蚀心谷的雾气,想起黑石坡的月光,突然觉得所有的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此刻的安宁。
林安言:好啊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林安言:开家药铺,煮薄荷茶,看你们……谁先学会认药草。
远处的山道上,一个玄色身影正站在林间,腰间的玉骨扇轻轻晃动,像在回应着什么。护药台的风卷着薄荷香掠过,吹起林安言的发梢。
青岩镇的血债已偿,三国的烽火暂歇,药人的路还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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