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排练还在继续，但气氛完全不同了。B3练习室里不再有深夜的钢琴声和灵感迸发的热烈讨论，只有严格按照日程进行的技术性排练。贺峻霖拼命练习，仿佛要把所有无法言说的情绪都倾注在音乐里。严浩翔依然严格要求每个细节，但那些曾让贺峻霖心跳加速的肢体接触和私下鼓励都消失了。

一次短暂的休息时，贺峻霖鼓起勇气问："严老师，您是不是...被公司施压了？"

严浩翔正在调整吉他弦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动作："专注音乐，其他不重要。"

这就是承认了。贺峻霖喉咙发紧："对不起，连累了您。"

"不是你的错。"严浩翔放下吉他，声音很低，"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很模糊。"

他抬起头，贺峻霖惊讶地发现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充满疲惫："保护好自己，贺峻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贺峻霖心脏。他想说"我信任你"，想说"这不公平"，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离开练习室时，贺峻霖听到拐角处两个工作人员在闲聊。

"...严浩翔又被公司警告了？"

"可不是，听说高层对他不满很久了。上次为了音乐理念差点被雪藏，这次又为了个学员..."

"他就是这样，固执得很。当年要不是坚持那个编曲，也不至于..."

脚步声接近，谈话中断。贺峻霖站在原地，胸口翻腾。原来严浩翔也曾为坚持自己的音乐付出代价，甚至差点被雪藏。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严浩翔总是那么严格，为什么说"音乐不是比赛而是漫长的旅程"——那是过来人的血泪教训。

那天晚上，贺峻霖辗转难眠。凌晨三点，他悄悄起床，独自前往练习室。出乎意料的是，B3的门缝下透出微光，钢琴声隐约可闻。

贺峻霖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严浩翔坐在钢琴前，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弹的正是那首曾让贺峻霖驻足聆听的忧伤旋律，但这一次，他轻声唱着歌词——关于失去，关于坚持，关于在黑暗中依然相信光明的倔强。

贺峻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这一刻。但严浩翔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歌声戛然而止。

"进来吧。"严浩翔头也不回地说。

贺峻霖轻轻关上门，走到钢琴旁。月光下，他看见严浩翔的领口依然别着那枚"H"徽章。

"我...睡不着。"贺峻霖小声说。

严浩翔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决赛曲练得怎么样了？"

"还行。"贺峻霖顿了顿，"严老师，我今天听说...您曾经差点被雪藏？"

严浩翔的肩膀微微绷紧："谁告诉你的？"

"无意中听到工作人员聊天。"贺峻霖鼓起勇气，"是因为坚持自己的音乐风格吗？"

严浩翔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第一张个人专辑，公司想让我走纯商业路线。我坚持加入三首自己写的歌，其中一首就是《逆向生长》。"他轻轻弹了几个音符，"他们警告我那会毁了我的事业。"

"但最后那首歌成了您的代表作。"

"因为运气好。"严浩翔苦笑，"如果当时没火，现在的我可能已经转行了。"

贺峻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严浩翔当初会对他的《逆向生长》如此苛刻——那首歌对严浩翔而言，不仅是作品，更是他赌上职业生涯的坚持。

"所以当我说你唱得没感情时，"严浩翔继续道，"是因为那首歌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希望它被随便对待。"

贺峻霖胸口发热："我现在明白了。"

严浩翔转向他，月光下的眼神无比清明："贺峻霖，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为什么唱歌。不是为了掌声，不是为了胜利，甚至不是为了我。"

"那为了什么？"贺峻霖轻声问。

"为了那些只有音乐能表达的东西。"严浩翔的声音几近温柔，"为了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他们的目光在月光中交汇，所有未言之语仿佛都在这一刻传递。贺峻霖突然很想拥抱眼前这个人，但他只是点了点头。

"继续练习吧。"严浩翔转回钢琴，"离决赛没几天了。"

接下来的日子，贺峻霖全身心投入决赛准备。舆论风暴仍在继续，但他学会了屏蔽噪音。有时在走廊遇见严浩翔，他们会交换一个短暂的眼神，那是他们之间无声的默契——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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