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仙

他上前，低头在她耳边问她要给孩子红包多少，她伸手掖了掖头发叉着腰：“我去问问我哥，我不知道老家习俗。”

她上楼，刚好跑着扑到哥哥怀里，尹言跟上来时就看见她环抱着那个又高又壮黑皮肤硬朗帅气的哥哥，仰头看着他，他看见她白皙的脖子和他黑红的手形成的鲜明对比。

低下头思考。

入赘，她家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那个男人一直在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熟悉的审视。

从村头走到村尾。

男孩女孩，男人女人。

眼里是一致对外地审视。

他走过去，她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抱着哥哥的胳膊：“我哥说你不用给，没见过双方家长的时候好像不能收礼。”

他点点头：“什么都不能收吗？”

她又去看哥哥：“哥~”

林志看向他点点头：“不用，亚亚不知道，我没想过她会带人回家，忘记说了，你如果是以她男朋友上门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带，你去问一下别人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知道了。”

林志看向他：“你和书亚要在家呆多久，你什么时候回去把东西都带走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诶呦知道是我太突然了。”她拉了拉哥的手，又拍了拍尹言的背。

尹言情绪不是特别好，她下去和他一起出去散步的时候他也问她：“下次我带我哥过来，你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是我不该现在问吗？你老家的规矩和习俗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笑了声：“不一样，我们这边我家是大族，有祠堂的那种，我们家供的娘娘，我父母在的时候也是我妈有进祠堂供花的权利，我是爸妈求了娘娘好久才求来的宝贝。”

他扭过头看着她：“原来，我是要把他们的宝贝娶走吗？”

“不是，你要赘给我，真的结婚以后你要来我家生活的。”

她站好看着他，田埂吹来的风有种香味。

他点着头：“我跟我哥说，你也知道我父母不太管我。”

“再说吧，尹言，我很喜欢你，也珍惜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哥是我妈妈生前亲手给我填进我祖祠表上的，我的丈夫。”

她站定，他有些吃惊：“可是你未婚啊？”

“祖祠表上他是我的附庸。”

她伸手无奈摸了摸他的脸。

他有些接受不能：“你们家习俗很特别。”

“那以后我们领证就在城市里住不回来了好吗？”

他期待地牵着她的手。

她点点头：“以后有机会的话。”

他不安地牵着她的手：“肯定会的，我们肯定会的。”

到祈求：“好不好？是有机会的吧？”

她笑，脸上都是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你可以争取一下，也上我家族谱。”

他笑了，这些天的不适扫散。

尹言不是单纯，是因为他知道她闭口不提，也没有见到的父母，和他一样。

他知道有多痛，所以不去碰。

寒假过去，他和她在城市里见面时，才开始畅快呼吸。

尹言抱着她，却被她推开。

“以后可能没法到你这里了，我得努力了，我想保研。”

她认认真真道。

努力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

她因为在学校，申请住宿之后，许卿歌每天陪着她去吃饭，去图书馆，许卿歌看着她扎着丸子头戴着眼镜素面朝天地学习。

时间过得很快，他也到了年纪，她在参加各种比赛争取保研资格。

她偶尔才出校门，他也不会粘着她，知道她有很多朋友。

这样到了快要毕业。

她坐在他们家的桌子边吃饭，教授把文件递给她夸赞她，许卿歌也开心地看着她，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在被阿姨叔叔带着进了大酒店里，才发现他们准备了一个包厢，大屏幕上放着许卿歌拍的和她的合照。

点点滴滴，阿姨叔叔甚至都很贴心地补充，如果没有准备好的话可以拒绝。

许卿歌单膝跪地，紧张地嘴哆嗦着，举着戒指，求婚时。

她低下头：“我父母呢？见过吗？”

他疯狂点着头：“我知道的，跟哥哥见过面了。”

她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我还要读研，不可能结婚生孩子的，我还有学术路要走。”

心力交瘁。

一个词。

他收起戒指，歉意地向爸妈笑笑，爸妈都摇摇头：“吃饭吧，都跟你说了婚姻是责任，只有你觉得没关系。”

他有些歉疚地伸手，她却躲开，拎着自己的包朝着阿姨叔叔得体地道谢，然后说明自己有些太累了，然后拉开门走了。

他追在后面：“书亚，对不起，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我只是想排练一下。”

他跟在走路带风的她身后。

她摇着头一句话都不想说，打电话给林志：“哥，我想回家，来接我好吗？”

林志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走出来下车跑过来。

“怎么了？”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她。

她疲惫，头靠在他身上了一会儿，站起来定定看着林志：“哥，累。”

他一把抱起她，冷冷看了一眼许卿歌，她树袋熊一样抱着他。

她趴在他肩头上哭着：“为什么我的父母要那么晚生下我！为什么！”

许卿歌的心也碎了，听着她的哭声像是被震碎了。

他也恨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在今天非要试什么求婚，他以为她努力得到成果之后会很开心。

他都忘记了。

忘记了当初为什么珍视她，爱她，忘记了她自己本身是一个多么倔强且坚强的女性。

他只想紧紧抓住她的手，想要圈住她的好。

他看着她被当做宝贝一样，放进车里，他哥哥低头给她整理着风衣。

他才恍然觉到自己的孤独。

他转过头，看父母，父母一直那么和睦，他以为她和他也会一直这样。

但似乎，离了她之后他什么也不会。

他起身时踉跄，他不是因为被拒绝感到难过，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和父母一样，他爸好像是全心全意放在他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

他突然有些明白他妈一开始就不同意他现在求婚。

却不阻拦他。

他回到家，把自己扔进黑暗里。

他的电话响起，看到刘兴的电话接起来就听见他的咒骂：“你踏马脑子里长痔疮了，你是不是要跟孙书亚求婚，你有病吧你，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因为你因为学业多头疼，她到我这心情不好两次了你知道吗？”

刘兴拿上车钥匙：“你踏马在哪？”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他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他从床边爬起站起来：“你给我闭嘴，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出来见面。”

见面，两人从车上下来，许卿歌过去扯着他领子：“你踏马什么意思？你认识书亚？”

许卿歌不是没注意到这个兄弟巨大的转变，都听他们说了很多次刘兴从良了，刘兴换风格了，刘兴怎么怎么样了。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别自作多情孙书亚爱你爱到想要跟你结什么该死的婚，你连她家里什么情况规矩都不知道就求婚？”

刘兴也猖狂笑着，虎牙露出来。

许卿歌拳头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刘兴兴奋地和他打着，最后许卿歌嘴角流着血倒在地上。

“给你看，你踏马有多烦人，上次她玩我玩到一半就要去赴你该死的约，你每天念叨你爹你爹，她跟你谈个恋爱还和她的学业挂上钩了？”

他扯开自己的领子，闪亮水钻挂在红红珠子上，他蹲下来看着他道：“你知道她有多辛苦的吧，你爸也没说直接把名额给她。”

许卿歌红着眼睛看着刘兴：“不可能，她都有在给我报备。”

“你猜每次报备她都在哪里？”

刘兴大笑着。

邪魅的笑容：“不是在我这里吗？”

刘兴脸上都是得意的笑：“现在她不用管你了。”

“不可能，你嫉妒去吧，我不信你说的。”许卿歌起身挥拳。

刘兴才不在意：“你就是个自私鬼，她那么累了还整天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粘着她，她对你什么态度你都感受不到吗傻子？”

许卿歌眼睛里带着泪，他才不要承认。

她就是对他很好。

他胸口传来拉扯的痛，那是和刘兴款式一样的钉子。

她说这样好看，她说喜欢。

她说的，她说的想要和他有一个家，想让他男主内女主外，她说的。

打到最后许卿歌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掉着眼泪。

刘兴则是颇有趣味地掀开他胸口：“还真是口味一致。”

许卿歌痛苦地挥开他，转过身用胳膊捂着眼。

“你不是想知道她家什么状况吗？我跟你讲，你要想进她家要去跟她哥说，说完去当小妾哈哈，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求婚。”

刘兴嘲讽地笑着，丝毫不顾及嘴边的伤。

“你不求婚是因为你不想吗？是因为她嫌你脏吧。”

许卿歌讥讽回去，果然看到刘兴眼神变狠，许卿歌也开始大笑：“怎么样？舒服吗？”

刘兴哼笑一声：“无所谓，轻拿轻放她会喜欢的，你这种的还需要负责任，还很麻烦又难哄。”

“你信不信今天你回去她就跟你断联。”

人在得到极大打击和伤害的时候反而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拼凑出她的所有信息，对称之后许卿歌爬起来看着刘兴：“我不管，反正我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又要信你的。”

刘兴被气笑了：“你去呗，欺骗自己也是一种本事。”

许卿歌整理了一下衣服，去捡自己的车钥匙，刘兴坏心眼地从后面踹了他一脚大笑。

许卿歌彻底怒了：“md你没完了是吧死小三。”

…………

另外一边，她早就睡了。

林志在她身边心疼。

他第一时间就来了，她应该是玩累了。

他以为纵着她玩就好，许卿歌在她身边很久，他过来也是想看看她要不要回家。

要不要回家。

要不要他照顾她。

但看到她那么难过，他会很愧疚。

尹言赶过来时，看到哥哥在那习惯地点点头小声喊了声哥，然后坐在床边看了看她。

跟着林志过来坐下，他问着他什么原因。

林志摇摇头：“等她醒过来再说吧，辛苦你了，我觉得现在她可能更想看到你而不是我。”

“所以就把你叫过来了。”

“没事哥。”

尹言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书亚是我们家里的独苗苗，我是从小跟在她身后跑的那个，她比我成熟，聪明很多。”

尹言有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像是去了另一个什么时代。

这个时代里，孙书亚是所有人的第一位。

其余人都是被看做孙书亚的附庸存在。

他低着头听着，点着头，想起和孙书亚的初见，那时候他就觉得她独特。

听着这个成熟的男人满口都是对孙书亚的崇拜和尊崇，他恍惚中有自己成为了孙家的一员的感觉。

赘进去了。

他抿着唇，林志开口道：“我们家欢迎你，如果你真心想在她身边爱她，你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守好她。”

“不要让她感到疲惫。”

她打着哈欠听见林志的话笑出声：“哥，你托孤呢。”

他们同时起身，迎上去，林志摸着她的头发：“累吗？我们回家。”

尹言看着她，她点点头：“尹言要回去吗？”

尹言点点头：“我去照顾你，顺便补上宝珠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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