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观测点在一片开阔的山坡上,天文社的社员们支起了十几架望远镜,三脚架在草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一排等待星星的哨兵。林溪跟着江熠走到山坡顶端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模糊,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像被遗落在地面的星子。
“这里视野最好。”江熠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块格子餐布铺在草地上,“坐吧,还有半小时流星雨才开始。”他说话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林溪的手背,两人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又同时笑了起来,笑声被风卷着飘向远处,惊飞了枝头的几只麻雀。
林溪坐下时,帆布包上的钥匙扣碰到了地面,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她这才发现,江熠的背包上也挂着同款钥匙扣,此刻正随着他整理望远镜的动作轻轻晃动,两颗荧光石在暮色里遥遥相对,像在确认彼此的位置。
周围渐渐热闹起来,社员们分享着零食和热饮,有人打开了便携音箱,流淌出舒缓的纯音乐,像把晚风都调成了温柔的频率。林溪捧着杯热奶茶,看着江熠调试望远镜,他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里很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落在鼻梁上,像幅素描画。
“好了,”他直起身,朝她招招手,“可以看了,刚找到英仙座的辐射点。”
林溪把眼睛凑到目镜前,星**然在眼前铺展开来,密密麻麻的星子像撒了把碎钻,英仙座的轮廓清晰可见,像只展翅的鸟。“哇……”她忍不住感叹,指尖无意识地抓住了望远镜的三脚架,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跳更清晰了些。
“等会儿流星会从这里飞出来,”江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看到的时候要许愿。”
林溪刚想回头说点什么,就听见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她抬起头,看见一道明亮的光划破夜空,像谁用银线在深蓝的天鹅绒上划了道痕,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即逝。
“是火流星!”有人喊道。
林溪慌忙闭上眼睛许愿,睫毛颤抖着,心里想的却是——希望能和身边的人,一起看很多很多次流星。等她睁开眼时,发现江熠正看着她,眼里的光比刚才的流星还要亮,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许愿瓶,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些荧光沙,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蓝。
“刚才捡的,”他把许愿瓶递给她,“天文社的传统,看到火流星要把愿望装进去。”
玻璃瓶的塞子上系着根蓝绳,绳结是猎户座的形状。林溪接过瓶子时,碰到了他的指尖,这次两人都没躲。她对着瓶口轻声说了句话,然后把塞子盖紧,江熠笑着拿过瓶子,往里面也吹了口气,再递给她时,瓶身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些。
天色彻底暗下来,流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单颗的,像调皮的星子跳脱了轨道;有时是两三颗一起,像在夜空中赛跑。林溪数到第二十七颗时,江熠突然递给她一副耳机:“听听这个。”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接着是段温柔的男声,正在解说英仙座流星雨的形成:“……这些流星其实是彗星留下的尘埃,在宇宙中旅行了数百万年,才终于在今晚与地球相遇。就像有些相遇,看似偶然,其实早已在星轨上写好了日期……”
是江熠的声音。
林溪猛地看向他,他正望着夜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侧脸在星光下很清晰。“是上周录的,”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在社团活动时用,现在……觉得只给你听也不错。”
耳机里的解说还在继续,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像在耳边轻声诉说。林溪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那张拍立得背面的字,想起观星笔记里被划掉的告白,想起星图广场上他说“所有相遇都是早就写好的星轨”——原来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他都藏在了星光里,藏在了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瞬间。
又一颗流星划过,比之前的都要亮。这次林溪没有闭眼,而是转头看向江熠,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流星的光落在两人脸上,把彼此的表情照得很清晰,像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林溪,”江熠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些,却异常清晰,“我其实……”
他的话被一阵更响亮的惊呼声打断,这次是流星雨的极大期到了,数十颗流星同时划破夜空,像场盛大的烟火,把整个山坡都照亮了。人群里爆发出欢呼,有人在喊着喜欢的人的名字,有人在拥抱,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和喜悦。
混乱中,林溪的手被紧紧握住了。
是江熠的手,掌心温热,带着点紧张的微汗,却握得很稳。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也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在漫天流星的背景音里,异常清晰。
流星还在不断划过,而此刻,林溪觉得,最亮的那颗星,就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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