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梦境I
“佛说掌中琉璃沙,未得山奔马成骨,犹自执绳如蛇不肯渡”
你见过被生生勒断的手吗?
没有,是什么勒断的?
是缰绳,你看——
我看到他的左手缠绕着一条蟒蛇,钻蓝色鳞隙透出近乎迷幻的虹光,凸起的血管如同斑驳的枝桠,从他涌出鲜红的手心蔓延至手腕。蟒蛇不断收紧躯体,以一种无法干涉之势似乎要将他的手腕绞断。
我看得生疼,仿佛即刻间断臂之人就是我。
血液从指缝滑落,他微微仰头,用一种诡异到绝望的语气问道:“你说,被这样的蛇咬了,会被毒死吗?”
他保持着戏谑的笑容,直到溅溅水声骤然碎成金属击打的声音,炙阳蒸发了雨后地面的积水,雾气氤氲有无数泡影,随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划破长空,世界按下暂停键,只有初夏聒噪到刺耳的蝉鸣和碎成琉璃一样呼吸声,每一声似乎都强忍着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
我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他背对着我,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颤抖着起伏。
自杀未遂的崩溃,生死一线的恐惧,冲动后的懊悔,无一流露,仅仅吐露出那句只有我听见的呢喃。
“妈的痛死了。”
直到蜂拥而至的人群和喧嚣的鸣笛、广播声中,我的目光才聚焦到所躺之人身边蔓延的殷红。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接着是菩萨庙宇里烛火通明,我端正跪在蒲席上。
冥冥之中,慈悲的神垂眸,殷勤问我要渡何人。我想了想平生为止,生离死别者无,前世今生,尘缘未尽者也无,所以半天也没有回答。
然后我就听到:“掌中琉璃沙,未得山奔马成骨,犹自执绳如蛇不肯渡”
我问有什么深意,只听到一句:“苦海茫茫,你的修行未完,待你参透自己的修行,所渡之人就已经不重要了。”
我抬头看着神像后的木柜,放着当年我父亲捐赠的琉璃盏,在雨天里只燃烛火的殿内却闪着艳阳下才有的白光。
我忽然觉得左手的指尖流过滚烫,低头一看,细香末端像融化一样化成流沙之势 00 梦境I
“佛说掌中琉璃沙,未得山奔马成骨,犹自执绳如蛇不肯渡”
你见过被生生勒断的手吗?
没有,是什么勒断的?
是缰绳,你看——
我看到他的左手缠绕着一条蟒蛇,钻蓝色鳞隙透出近乎迷幻的虹光,凸起的血管如同斑驳的枝桠,从他涌出鲜红的手心蔓延至手腕。蟒蛇不断收紧躯体,以一种无法干涉之势似乎要将他的手腕绞断。
我看得生疼,仿佛即刻间断臂之人就是我。
血液从指缝滑落,他微微仰头,用一种诡异到绝望的语气问道:“你说,被这样的蛇咬了,会被毒死吗?”
他保持着戏谑的笑容,直到溅溅水声骤然碎成金属击打的声音,炙阳蒸发了雨后地面的积水,雾气氤氲有无数泡影,随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划破长空,世界按下暂停键,只有初夏聒噪到刺耳的蝉鸣和碎成琉璃一样呼吸声,每一声似乎都强忍着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
我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他背对着我,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颤抖着起伏。
自杀未遂的崩溃,生死一线的恐惧,冲动后的懊悔,无一流露,仅仅吐露出那句只有我听见的呢喃。
“妈的痛死了。”
直到蜂拥而至的人群和喧嚣的鸣笛、广播声中,我的目光才聚焦到所躺之人身边蔓延的殷红。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接着是菩萨庙宇里烛火通明,我端正跪在蒲席上。
冥冥之中,慈悲的神垂眸,殷勤问我要渡何人。我想了想平生为止,生离死别者无,前世今生,尘缘未尽者也无,所以半天也没有回答。
然后我就听到:“掌中琉璃沙,未得山奔马成骨,犹自执绳如蛇不肯渡”
我问有什么深意,只听到一句:“苦海茫茫,你的修行未完,待你参透自己的修行,所渡之人就已经不重要了。”
我抬头看着神像后的木柜,放着当年我父亲捐赠的琉璃盏,在雨天里只燃烛火的殿内却闪着艳阳下才有的白光。
我忽然觉得左手的指尖流过滚烫,低头一看,细香末端像融化一样化成流沙之势流出掌心,焰火即将接触皮肤。
我抬头,心中很想追问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嘴,话到喉咙眼像被卡住。
随即我从这个结尾压抑的梦境中醒来。
两手空空,却收获一身冷汗。
01香山渠I
卯时逃离的游魂,廊道上晨光熹微,藏起的獠牙是伪劣的钥匙
我一连造访了三次的香山渠精神卫生院,住着我朋友的妹妹,朋友托我在他出差期间多陪陪她,他没有给我报酬,是因为我给了他把柄——我爸要是知道这半个月来闹得分公司沸沸扬扬的那个文书整理员是我刚分手的女友,免不了一顿数落。
城郊的晓雾将散未散,空旷笔直的公路上只有我一辆车,引擎的轰鸣声扰得我心烦意乱。
住院部今早异常的死寂,或许是我来得太巧,所有的患者不是在药物作用下安静地昏睡,就是醒了在发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脚步声打破寂静,还有身上不知道什么叮零作响的窸窸窣窣声,阳光打在他的发梢,我总觉得这个人陌生又熟悉。
好吧,我推翻刚才觉得寂静的想法,那人手里拿着自己的病例,但背影稳健,看不出有什么病,但他就这么走着,带着我的听觉闯入我的视线,又径直离开。
我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的是林汤汤不太安稳的睡颜。我放下鲜花礼物,来到前台,于是找到了林汤汤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叩响半掩的木门,看到刚才擦肩而过的路人。
”薛......先生,您的检测报告——“我的到来打断了赵主任的谈话声,我也识趣地走到外面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待那人的离开。
我揉揉眉心,想到那个给我留下非凡印象的姓氏。
”薛“吗?也对,我还未了解过他后面是去了哪家的精神病院,要是在这里碰到了,那还真是有缘分。我抿了一口自己接的直饮水,滚烫的热浪顺着喉咙灌彻心扉,直到水雾里走出那个人的身影,我随后起身。
“我是林汤汤哥哥的朋友夫纠,请问她现在状态还可以吧,她哥托我问的。”
面前的主治医生赵楝看到我神色平淡,也就没有和我细说的想法,简单概括了一下现状和治疗规划就完毕了,临走前,我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刚才那个薛先生是——”
“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病人隐私。“
我离开后又去看了一眼林汤汤,和她简单说了两句,还是问出了那句"你有没有,认识一些这里的病友?“
林汤汤估计是睡醒了状态还好,说了一堆各色的人,最后我强忍着差点失去的耐心的烦躁,了当地问了句”有没有一个姓薛的?“
”有啊,是叫薛慎吧,你认识他吗?他呀和我不一样,看上去病的不严重,也很配合治疗,但是之前听他说是捅了人又划伤了自己,再从楼上跳下来就来了,挺可怜的一个学生.....我想想,对啊,他得的是人格分裂来的,真可惜,本来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不知怎么逼出一个恶鬼人格来......“
看来就是那个人了,后面的话我没有再继续听。今天她是怎么了,话这么多,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你还是问了,对吧。还有,你应该多点耐心。双向情感障碍的人就是会这样,一会儿变得亢奋躁动,也就是容易话多,一会儿就会陷入抑郁,失去一切力气一样。”
我倒是第一次直到林琛他妹得的是什么病,自然又开始好奇起那个奇人。
赵楝好像有那个读心术,神色自然地回答了我未问出口的问题。
“薛慎是DID,他具体什么病情,我不好透露,但是解离性人格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相当于一副躯体两个人格,所以他当年持刀伤人后坠楼的事情...很好...理解。他今天就就算是正式出院了,你们如果是旧识的话,你自己去找他了解吧。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多关照一下,他刚接触社会,一个人不容易。”
我很快意识到,当年坠楼案后,他就休学了,那一年他16,我也16。
赵楝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停顿,这种迟疑的语调很容易被我识破,不过看他压根也没有告诉我的意思,我应了一声,就顺着薛慎刚才走出的路线离开了。
02观音禅寺I
自从生离死别在我人生的近十年成为家常便饭后,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以至于扫地的小和尚都认得我。
雨后的深山僻静,只有寺庙门前北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才显出几分人世应有的情态。
先前的梦境我大概是回溯了时间,再醒来感觉又在忘川河畔洗了几次手——虽然精神世界轰轰烈烈讲着生生死死,躯壳居然还能算得上正值盛年。
我坐在庙宇外的台阶上同小和尚攀谈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会想着当出家人,他神色柔和,答非所问。
“夫先生看似是在问我,其实是在问自己的心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我的修行在庙里,先生的修行在寺庙外。”他的语气平和到看不出任何情绪,像他师父静渊法师一样,我想静渊法师大抵认他做亲传弟子。
我哑声思索片刻,重重点了几下头,于是起身来走到正殿后的静斋,我来过这里很多次,每次都是在正殿内碰到鲸静渊法师,于是就跟着他走到这里。今天是我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左手手心的血管凸凸地跳,偏头看竹帘未遮住的旁隙,好像看到一个闪着耀眼白光的琉璃盏。
“夫先生,请进。”
我的视线没有离开那盏,只觉得盯久了眼睛生疼。
察觉到我的目光,静渊笑了笑,说:“夫先生见过此盏?“
”不知道,只是觉得熟悉,我父亲早年也捐赠过一个琉璃盏,不过长什么样我记不得了。又或者我梦见过,这很难说......”
“或许是先生前世与故人的信物吧,不过先生大抵是不信前世今生这种说法。但这都不重要。”
我想了想,回答:“以前不信了,现在倒真希望是真的,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今生亏欠是前世的故人来偿还吧,不然我余生良心不安,还得带着今生记忆入下一轮回找他。”
“先生既然觉得亏欠,就连转世轮回都想到了,就算真是故人偿还,你又如何放下愧疚?”
我正了正身子,很想反驳一下我不是出于愧疚,不过思索了半天还是选择认栽。
或许他真的欠我,也许还得多了,我倒欠他,也有可能是没还完,就不愿再还,留我这个心眼狭小之人独自面对这泱泱三千恨。
殿外的钟声响彻寂静的深山,殿内依旧是香火不绝。右手边的姑娘递过来燃香的煤油灯,还有几根香,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去接。
她随后说,这个是寺庙自己做的香,能安神。她偶尔帮帮忙制作,就当是为男朋友攒一点福德。
我道了声谢,然后问:”你男朋友——“
”去世了,就三年前。“她笑着的神情已然释怀多年,我到嘴边的祝福被自己生生咽下去,就连安慰也无法出口。良久才道了一声抱歉。
她说晃了晃头,说没事,生死之事亦大亦小,而斯人已去,生者已矣,反过来倒像是把我安慰了。但她双手持香的熟练很难让人相信她这三年过得多好。
香火的味道我很熟悉,傲气的年轻人,尽管以前再怎么无神论,到了走投无路之际还是只能求神拜佛。原来不信神,是尚有盘旋余地,真正绝望的时候,精神只能转求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以求安慰。
母亲去世也很久了,以前我总不屑她求来的什么梵文手绳,如今是执念也好,还是虔诚信教也罢,日日夜夜不离手的除了烟就是红绳和戒指。
母亲病重时,我总拉着她的手,问她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她强撑着对我说,每个人都只能陪你一段时间,每个阶段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天定的缘分,你我母子一场也是如此。
”所以,纠儿,不要再苦追远山,也不要执着掌中流沙,松开你手中自缚的缰绳吧。“
她的一生过得太苦,丧子之痛,离异之苦,我年轻时不大能解,即便现在回想,也只能无力地回味苦涩。
她临终前,我说,我不怨你了,你不要丢下我。
她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我想她大抵是想微笑。她说,她从不觉得我在怨她,她也从没有怪我。
“纠儿,我即将离去,了却此生的修行,放下过往执念,转生轮回,你又何时松手?”
唱经开始了,和尚们咿咿呀呀依依哦哦唱着我听不懂的偈语,姑娘说把眼睛闭上吧。
......
你在哪里?我问背影,没有回答。
回答我啊!为什么不肯见我?你还怨我吗?
他幽幽转过身,耳垂吊着的蓝钻外部镶嵌有白银如蛇缠绕,整体来看像一颗琉璃的心脏。
他脸色苍白,映着暮色昏沉的微光,瞳孔泛着惆怅哀伤,嘴角却挂着温柔到几乎绝望的笑意。
他还是没有回答,含笑看我疯癫。
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摇摇头,我看到他的左手握着的琉璃碎渣,有鲜血在手心涌出,一如当年。
他低头,手中闪着光的碎渣和鲜血化作流沙,他还是那么平静,痛感却以千百倍反噬在我身上。
他直直指向我的左手,我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条蓝化绿树蟒幼体死死勒住我的左臂,我感觉我的血管即将被勒爆,骨肉似乎要被生生绞断。骤然间胸口一阵刺痛,蛇齿尖锐,刺破胸膛,心脏深处席卷而来一股无名的惊慌迫使我抬头。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越来越飘渺:
纠,我不......
先生?先生?
最后我是被原先那个小和尚摇醒的,一旁的姑娘递过来一张方帕和一杯水。
我尴尬地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温水犹如岩浆灼烧肺腑,让人好生苦楚。
我用手蹭了蹭脸,冰凉冰凉的,全是残泪,可谓涕泪横飞,真是好一个悠悠生死别经年。
03香烟,烈酒和夜曲I
我会时常出没的场所无非是酒吧,这里声色犬马应有尽有,是我扮演纨绔子弟的游戏场所。但是在这里碰上公司里每个人心中的老实人薛慎我是没想到的。
我观察了他很久,近乎可以算是助理口中的“视奸”,接近半个月,不得不说他的演技是真的很好,即便拿着咖啡杯的左手手腕骤然抽搐,也许是坠楼的疼痛的记忆让他的背也开始幻痛,不可控制地颤抖,以致于依靠墙壁才能站稳,还能温和应付同事的问候。
他的衣服终于不再是白日在公司上班时标配的黑色长裤和卡其色卫衣外套了。我竟然不知道他穿起衬衫的样子如此贵气,接着我忽然油生出一股惋惜,要是他当年家里没有破产,他该是多么耀眼的天之骄子,耀眼到我都无法触及的地步。如果可以,我挺想回到四年前的科切尔顿学校,看看他穿着定制校服西装的样子。
紫蓝不断变幻的灯光加上酒精作用,迷幻中开出曼陀罗花,封存在他钻蓝色的耳坠,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悠悠吐出的烟雾中蔓延如蛇毒的危险和琉璃一样美丽又让人不忍触碰的哀伤。
我问他怎么和白天截然不同,烟雾缭绕中他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个任何人白天怎么都不会见到的嗔笑,他生了一双桃花眼,偏偏眼底不见深情,只有药物控制下回光返照一般的亢奋和更深层次的空洞。
“每个人都要有出口,就像小纠总辗转情场,我偶尔也需要透透气。”
骗子。
妖艳的花总是带着剧毒,就像他此刻,不羁放纵又孑然一身,一切都基于麻醉了那个为众人熟知的“他”。
入职报告隐瞒了他的病情,公司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的病情,他还要骗我多久。
有意思。
我抿了一口酒,从他纤细的手中拿过他把玩的打火机,熊熊焰火里,我凝望他眉眼,开口攀谈起来:
“我有很多情场经历不假,男男女女我都谈过,结果你也知道——。”我尽量露出一个浪子该有的得意笑容
未得的总会执着追求,不然生活索然无味,拥有的时候又总觉得魔幻,索性放手,接着一切美好骤然坠落,最后果不其然一切梦幻泡影都逃不过破碎。
在这个由我自己创造的死循中,每个人都是跑马,爱恋,情欲,金钱,身份,都是远奔的须弥山,最终山奔马成骨,跑完了感情,跑断了羁绊,也跑死了心气。
他思索片刻,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人之常情”,差点让刚闷了一口威士忌的我活活呛死,神色自若仿佛他也一堆前任。
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还录用我?”
我笑了声,带着我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欣赏回答“真聪明啊,薛慎。”
他也笑了,仍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紧不慢伸手拿起酒瓶续杯,并且缓缓说道:
“既然猜到了,别叫我‘薛慎’了,我讨厌这个‘慎’字,叫我‘薛嗔’。还有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起了什么别的狗心思。”薛嗔伸出手来拿回我面前的打火机,看起来是即将离开的样子。
他大抵是醉了,语气不再像一开始满带着尖刺,却还是和白天的语调截然不同,仍旧是那种了然世事的无所谓和享乐主义下的靡靡颓丧。他的发丝被他额头渗出的些许薄汗打湿,微微卷起在他的眉眼上方欲盖弥彰。
我一般不喜欢直视别人的眼睛,因为那是充满虚伪做作和自我感动的禁地。
而他的眼睛却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然而却使我想起那句: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草率了,还不是爱人。
我一把握住他纤细的手腕,隐藏在丝质衬衫里的膈应让我感觉不对劲,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泛起少有的红晕,透过他双眸深处的荒芜,我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我如果说是呢,你会拒绝吗?”
……
Are you watching me ?
(你在看着我吗?)
Now I open my eyes.
(现在我睁开了眼睛。
Did u save me?
(你救了我吗?)
If I should die before I wake,
(如果我应该在醒来之前死去,)
I pray the lord my soul to take,
(我祈求主赐予我的灵魂,)
Just dream.
(一切只是梦境)
……
紫蓝变幻的灯光像流动的毒液,震耳的乐敲打着鼓膜,空气里混杂着酒精、香水与荷尔蒙的甜腻气息。
我静静感受着他左手手腕随着呼吸的起伏,还有脉搏规律不齐的跳动。
04香山渠II
事情发生后,他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眼神充满绝望。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有怀疑是吗?”
他沉默,表情越发痛苦。
我怒从中来,一瞬间冲动占据头脑,哪里还管什么礼貌和尊重。
“那你为什么不去查?!你明明猜到了啊!你去啊,你为什么不去查呢,明明可以挽救他的…你说话啊!你看不出来他的痛苦吗?!你就狠心放他自我毁灭吗?!”
我大喊着拍打桌子,悲愤化为手掌火辣辣的刺痛,即使这样也没能麻痹大脑的痛苦。
“你就是凶手之一,是你杀了他!是我们害死了他!”
“……”
他还是不说话,身为医者,职业素养让他不会轻易被医闹干扰情绪,但是身为朋友,他也无法接受自己近乎残酷的间接伤害。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连窗外飞鸟振翅的声音都没有了,院门前的那棵病树已经无力回天,空留躯壳而已,现在一切的撕心裂肺到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良久我才悠悠开口:
“……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我强忍着哽咽开口说话,声音颤抖到我自己都惊住,把整个句子勉强说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就泪如雨下。像打开了泄洪的闸门,再也关不上。
赵楝也终于是开口:“是我的错,我愧对他。我会递交辞呈,给你和其他人一个交代……也给他一个交代。”
他这句话又莫名戳中我的恼怒,愧疚和辞呈有屁用啊!愧疚可以弥补逝去的一切吗?伤害可以逆转吗?他会回来吗?
我想开口质问这些,但是到头来这些话都成为回旋镖,深深刺痛我自己。
其实我自己都很清楚,我并不单单迁怒于赵楝,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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