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大人今天也在努力理解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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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遗忘之名爱你

纳西妲耗尽力量修复深渊裂隙后,须弥得救了。

旅行者却惊恐地发现,她触碰过的物品开始消失,人们对她的记忆也在消退。

原来拯救世界的代价,是世界树正在修正她这个“错误”。

“别哭,”她抚摸着旅行者脸上的泪水,“被遗忘,才是神明真正的归宿。”

最后时刻,她拉着旅行者的手奔向世界树:“至少...让世界记住爱过。”

正文

死域。这个词语在旅行者舌尖滚过,带着灰烬与腐败的苦涩。曾经丰饶的雨林腹地,如今只余下扭曲枯槁的残骸。焦黑的树干如垂死巨兽的肋骨刺向铅灰天穹,地面龟裂,渗出污浊的不祥紫气,那是深渊贪婪啃噬大地的伤口。空气凝滞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粗糙的砂砾,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大地深处传来的、沉闷而痛苦的呻吟。

你踩过一截彻底碳化的枝干,它无声地碎裂成齑粉,散入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目光焦灼地扫过这片绝望的废墟,掠过那些曾经盘踞于此、如今却已被某种净化力量彻底湮灭的深渊魔物残骸。最终,你的视线定格在远处那片小小绿洲的中心。

那里,纳西妲静静伫立着。

她小小的身影在周遭无边无际的衰败与死亡中,渺小得如同一株刚破土的嫩芽,却又是这片焦土上唯一的光源。柔和的、带着生命脉动的翠绿光晕从她脚下涟漪般荡漾开去,所过之处,龟裂的焦土被新鲜的、湿润的深褐色泥土覆盖,几茎柔韧的绿草奇迹般钻出,甚至有一两朵细小的、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怯生生地绽放。

这微小的生机顽强地抵抗着四周汹涌的死意,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加快脚步,靴子踩在新生的草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向那生命的孤岛靠近。然而,当你踏入那片绿意盎然的边缘,脚步却猛地钉在原地。

纳西妲脚下,那方最先被治愈的土地中央,盛开着一丛帕蒂沙兰。它们是这片新生绿洲中最耀眼的存在,花瓣饱满,色泽纯净如最上等的丝绸。可其中一株,那最高最挺秀的一株,却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丰润的花瓣迅速失去水分,变得焦黄、卷曲,边缘开始碎裂、剥落,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正从内部将它焚毁。

而纳西妲,就站在这株急速凋零的帕蒂沙兰旁。她微微垂着头,看着那株花走向死亡,小小的肩膀似乎承受着无形的重压,单薄得令人心惊。一阵裹挟着灰烬的风掠过,几片枯死的帕蒂沙兰花瓣被卷起,打着旋儿,轻盈地飘过她伸出的、近乎透明的手掌。

你的心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纳西妲!”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嘶哑和颤抖,冲破凝滞的空气。

她闻声缓缓转过身。那双盛满了智慧与星光的翠绿眼眸看向你,一如既往的温和宁静,然而那澄澈的眼底深处,却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跋涉了千万里、耗尽了所有灯油的旅人。她嘴角努力牵起一个微小而虚弱的弧度,像在安抚,又像在告别。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拂过新叶的微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碎裂的透明感。

你冲到她面前,急切地上下打量。她身上那套素净的衣裙纤尘不染,可那衣料下的躯体,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着,透出一种非实体的脆弱感。阳光穿透她垂落的发丝,竟在地面投下淡淡的、摇曳的虚影。

“你怎么样?刚才的力量……”你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株彻底化为焦黑碎屑的帕蒂沙兰,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你的心脏,“那朵花……还有你的手……”

纳西妲顺着你的视线,也看向自己那只刚刚被花瓣拂过的、近乎透明的手。她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然后,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你的肩膀,投向远方虚空,那里仿佛有无形的规则在冷酷地书写。

“裂缝…合拢了。”她平静地陈述,声音里听不出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认命,“深渊的力量,暂时被阻断了。须弥,安全了。”

安全?这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入你的耳膜。你看着她脚下那片还在顽强蔓延的绿意,又看向她身后那片无边无际、死气沉沉的焦土,再看向她那只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手。安全?如果代价是这样……

“代价是什么,纳西妲?”你的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告诉我!那朵花,你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收回投向虚空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你焦急的脸上。那澄澈的绿眸深处,清晰地映出你扭曲的恐惧和无法掩饰的痛楚。她微微歪了歪头,像在思考如何解释一个残酷又简单的真理。几缕发丝滑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代价……”她低低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存在’本身。”

你瞳孔骤缩,仿佛听不懂这简单的词汇。“存在?”

“嗯。”她轻轻点头,小小的身体在风中显得那么单薄,“为了填补深渊撕裂的创口,为了驱散那些连地脉都畏惧的污秽……我动用了‘本源’。”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易懂的词语,“那是构成我这个‘个体’的基石。就像……燃烧灯芯来换取光芒。”

她抬起那只透明感越发明显的手,对着灰暗的天空张开五指。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指尖和掌心,在地面的新草上投下模糊不清的光斑。

“燃烧……本源?”寒意从你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让你如坠冰窟,“你的意思是……”

“世界树,”纳西妲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穿透力,清晰地在死寂的战场上回响,“它在修正一个‘错误’。”

“错误?!”这个词像一把钝刀,狠狠劈在你的理智上,“你怎么可能是错误?你守护了须弥!你刚刚拯救了所有人!”你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在‘存在’的法则面前,个体的意志……微不足道。”她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讲述别人的命运,目光越过你,投向那些在新生绿草边缘重新开始凝聚、蠢蠢欲动的污浊紫气,“世界树的根基需要稳固,巨大的能量缺口需要填补。而我……作为被它‘孕育’却又‘偏离’了最初轨迹的存在,此刻散逸的本源,正是它最直接、最高效的‘养料’。”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你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我的‘存在’,正在被世界树……‘回收’。”

“回收?”你喃喃重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你,“不!这不可能!一定有办法阻止!”你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将那正在消散的形体牢牢攥在手中。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让你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不是血肉的温热和实在,而是一种虚空的、脆弱的触感,仿佛握住的是一捧随时会流散的、冰冷的月光。

“纳西妲!”你失声喊道,恐惧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撕开你的喉咙,“你的手……”

她任由你抓着,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疲惫和了然。

“看,”她声音很轻,目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未来模糊的轨迹,“它已经开始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语,远处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派蒙那特有的、带着点惊慌的嗓音划破了沉重的寂静:“旅行者!旅行者!不好了!出怪事了!”

小向导炮弹一样冲进这片小小的绿洲,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恐慌,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你看这个!”她气喘吁吁地停在你面前,摊开手心——里面是几颗包装精致的枣椰蜜糖,是纳西妲最喜欢、也常常分享给大家的那种。

“我刚才在清理营地,想找点吃的!”派蒙语速飞快,大眼睛里全是茫然,“我记得清清楚楚,纳西妲昨天下午才给过我一小袋这种糖,我明明放在背包最外面的口袋里当零食的!可……可我刚才翻遍了整个背包,怎么也找不到!急死我了!”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小脸皱成一团:“然后我跑到厨房的储物柜里翻,结果你猜怎么着?连一颗都没了!就好像……就好像从来没买过、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可我明明记得纳西妲给过我的!我还记得那糖纸的颜色,还有甜甜的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难道是我记错了?”她困惑地挠着头,求助般看向你,又看向站在你身旁的纳西妲。

“纳西妲,你也记得的,对吧?你昨天给过我的,对吧?”派蒙急切地求证。

空气骤然凝固了。

你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四肢冰凉僵硬。你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派蒙摊开的手掌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几颗孤零零的、包装完好的枣椰蜜糖。

派蒙顺着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心,脸上的困惑瞬间被巨大的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取代。她眨了眨眼,又使劲揉了揉,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咦?”她发出一个短促、困惑的音节,小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我……我手里拿着糖干嘛?”她茫然地看了看糖,又抬头看了看你和纳西妲,眼神里充满了孩童般的不知所措,“我……我刚才跑来是想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怎么突然……”她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一脸苦恼,“哎呀,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好奇怪……”

她完全忘记了。忘记了糖的消失,忘记了自己急匆匆跑来要报告的事情,甚至忘记了她上一秒还在向纳西妲求证。关于纳西妲给予她糖果的记忆,连同那份甜蜜的感觉,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你猛地抬头看向纳西妲。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凉的平静。她迎上你惊骇欲绝的目光,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修正”。这就是“回收”。它并非惊天动地的毁灭,而是无声无息的湮灭。从她曾“存在”过的痕迹开始,从那些与她相关的、最微小的记忆和物品开始。世界树正用它无情的法则,一点点擦除“纳西妲”这个名字留在世间的所有印记。

“派蒙……”你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

“啊!对了!”派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小脑袋,打断了你的话,脸上的茫然被一种新的、更强烈的担忧取代,“差点忘了!旅行者,你知道吗?刚才那些兰那罗们,就是守护桓那兰那的那些小家伙,它们突然变得特别特别伤心!哭得好厉害!围着一片空地不停地转圈圈,叫着一个……一个……”她努力地回忆着,小脸皱成一团,“叫什么来着?好奇怪的名字……好像是……‘娜’什么?‘西’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它们哭得可伤心了,好像……好像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可它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么!”派蒙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莫名的难过。

兰那罗们……它们围着哭泣的空地……那曾经是纳西妲用力量滋养、与它们嬉戏的苗圃吗?它们本能地哀悼着创造者的消逝,却连她的名字都已被强行剥夺。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你的心脏,勒得你无法呼吸。你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你再次看向纳西妲,目光里充满了无声的质问和撕心裂肺的哀求。

纳西妲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眼帘,避开了你灼热的目光。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滚落。那泪珠晶莹剔透,折射着微弱的阳光,划过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它在下颌处悬停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然后无声无息地滴落。

没有砸在新生的小草上,没有留下任何湿润的痕迹。那滴泪,在触及空气的刹那,便彻底消散了。如同从未存在过。

无声的湮灭。彻底的抹除。连悲伤的证明都不被允许留下。

你再也无法抑制,巨大的悲恸和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你几乎是踉跄着上前一步,双手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紧紧抓住她纤细的双臂——那触感依旧冰冷而脆弱,仿佛抓住的是一捧即将被风吹散的流沙。

“不……纳西妲……不……”破碎的音节从你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泣血的绝望,“一定有办法……我们去找大慈树王留下的知识!去找世界树!去……”

“没用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你最后的幻想。她抬起头,泪水早已消失无踪,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洞悉宿命的平静。她抬起一只手,指尖带着微弱的、几乎无法感知的温度,极其轻柔地抚上你被泪水浸湿的脸颊。那触感是如此虚幻,仿佛只是阳光的一次短暂停留。

“别哭。”她的指尖轻轻擦拭着你滚烫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被遗忘……本就是智慧之神最终的归宿。”她凝视着你,那双曾倒映着整个须弥智慧与生机的翠绿眼眸,此刻只剩下空茫的、即将归于虚无的平静,“我们的意义,在于将知识的种子播撒下去,在于守护……而非被铭记。”

她的指尖离开了你的脸颊,那微弱的温度也随之消散。她缓缓后退一步,身体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更加单薄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这片死寂的战场。

然而,就在那近乎绝望的虚无感要将你彻底吞噬的瞬间,纳西妲眼中那死水般的平静,却猛地碎裂开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炽烈的光芒,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在狂风中爆发出最后一点火星,骤然在她眼底亮起!

那光芒并非智慧的神性,而是属于“纳西妲”这个个体,最纯粹、最本能的挣扎与不甘!

“但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沙哑,第一次在你面前流露出如此激烈、如此“不智慧”的情绪!她猛地伸出手,那只正在变得透明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几乎是蛮横地抓住了你的手腕!

那冰冷的、虚弱的触感再次传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决绝!

“跟我走!”她低吼着,声音因为急促和某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而微微发颤,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拉着你就往一个方向冲去!

猝不及防之下,你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脚下新生的草叶被踏弯,泥土飞溅。

“去哪里?”你惊愕地问,心脏狂跳,被她眼中那奇异的光芒和突如其来的力量所震慑。

“世界树!”她头也不回,声音在奔跑带起的风中显得破碎却又无比清晰,“去那里!去源头!”

她拉着你,像一道微弱却固执的流光,冲出了那片仍在顽强抵抗死寂的新生绿洲,再次闯入那片无边无际的、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焦黑战场废墟。她的步伐踉跄却异常坚定,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扭曲的枯树残骸和污浊的紫气裂隙间穿梭,目标直指地平线尽头那片朦胧的、散发着古老而浩瀚气息的巨大虚影——支撑提瓦特存在的根基,世界树!

“就算……就算修正无法逆转……”她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血沫,“就算我的名字终将被抹去……我的形体终将归于虚无……”

她猛地回头看了你一眼。那双翠绿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智慧之神从未有过的、属于“人”的执拗和悲愤!

“至少……让世界记住……”她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裹挟着灰烬的狂风吹得几乎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狠狠凿进你的心底,“记住‘爱’……曾存在过!”

狂风在耳边尖啸,卷起焦黑的尘埃和枯死的碎叶,如同无数冤魂在呜咽。脚下是破碎龟裂的大地,每一步都踏在深渊污秽残留的冰冷粘稠上。污浊的紫气如同恶毒的藤蔓,从地面的裂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缠绕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祥的侵蚀感,试图阻滞你们的脚步。

纳西妲小小的身影在你前方奋力奔跑,她身上那层代表生机的柔和绿光早已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在浓重的死意与污秽中,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扑灭。她的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体在狂风中摇摆,仿佛随时会被那无形的重压碾碎、吹散。

“纳西妲!”你嘶喊着,反手用力攥紧她冰冷的手腕,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哪怕只有一丝暖意也好。你侧身挡在她前面,用身体劈开那些扑面而来的、裹挟着深渊气息的污浊气流。

“就快到了!”她的声音破碎在风里,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嘶哑。她没有回头,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你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存在烙印在你的骨血里。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棵贯穿天地、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威严气息的巨树虚影,在弥漫的灰紫色瘴气中若隐若现,如同连接着宇宙洪荒的脊梁。

近了……更近了……

世界树的轮廓在视野中急速放大,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树干如同亘古的山脉,虬结的根系深深扎入这片饱受创伤的大地深处,仿佛在汲取着最后的养分。树皮呈现出一种经历了无尽时光冲刷的暗金色泽,其上流淌着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明灭不定,散发出浩瀚磅礴却又冰冷无情的法则气息。

你们终于冲到了世界树巨大无匹的根系之下。抬头仰望,树冠高耸入灰暗的云层,根本望不到尽头。空气在这里变得更加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所禁锢,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威压和一种……绝对的、无法违逆的秩序感。

“就是……这里……”纳西妲猛地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为脱力而剧烈地晃了一下。她松开你的手,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抬起那只几乎完全透明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掌心猛地按向那流淌着冰冷符文的暗金色树干!

嗡——!

一声低沉到足以撼动灵魂的嗡鸣,如同来自世界最底层的叹息,骤然从树干深处响起!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都凝固了。那些明灭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如同亿万把冰冷的刻刀,瞬间将纳西妲小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纳西妲!”你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刺目的白光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扎入你的瞳孔。你下意识地闭眼,再猛地睁开时,心脏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纳西妲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是她……正在“消融”。

她站在那爆发出刺目符文的树干前,身体从与树干接触的手掌开始,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正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分解、消散!

那不再是简单的透明化。构成她形体的“存在”本身,正被那冰冷无情的法则之力强行拆解、剥离。她的指尖最先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翠绿色粒子,如同被风吹散的流萤。那消散迅速向上蔓延,手腕、小臂……皮肤、衣裙的轮廓像被点燃的纸页边缘,无声地化为飞灰,显露出其下同样在飞速崩解的内部——没有血肉,没有骨骼,只有更加纯粹、更加脆弱的光,正在被那白炽的符文之光粗暴地吞噬、同化!

“呃……”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闷哼从她口中溢出,带着无法想象的剧痛和某种东西被强行撕裂的颤音。她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遭受了最残酷的刑罚,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不——!”你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巨大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你彻底失去了理智。你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她!哪怕只能抓住一片衣角,一缕发丝!你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正在光中飞速消散的身影扑去!

你的手指,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触碰到了!

不是温热的肌肤,不是柔软的衣料。指尖传来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又带着奇异灼烧感的、正在疯狂逸散的“能量流”的触感!仿佛触碰到了正在崩塌的星辰内核!

“纳西妲!”你死死地、用尽生命的力量攥紧,试图抓住那不断从指缝间流泻的、代表着她最后“存在”的光点!

就在你抓住那流散光芒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世界树中爆发!如同被触怒的法则本身发出了咆哮!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提起!

天旋地转!

视野中的一切——那巨大的暗金色树干、刺目的符文、弥漫的灰紫色瘴气、死寂的焦土战场——如同被投入漩涡的颜料,瞬间扭曲、拉伸、旋转,化作一片混沌的光流!巨大的拉扯感和失重感让你窒息,仿佛整个时空都在被强行撕裂、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那疯狂的旋转和撕扯感骤然停止。

你重重地跌落在地,身下并非焦土,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脉动感的、温润如玉石般的质地。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带着浓郁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生命气息,还有无数细碎温柔的光点在周围缓缓飘浮、流动。

你挣扎着抬起头,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

眼前,是无垠的星空。深邃的墨蓝色天幕上,亿万星辰如同碎钻般璀璨闪耀,流淌的星河如同柔美的光带,缓缓旋转,构成一幅壮丽到令人屏息的宇宙画卷。

而你身下,是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散发着柔和温润光芒的枝桠。它们如同神话中支撑天地的玉梁,虬结盘绕,延伸向星空的四面八方。每一根枝桠,每一片脉络清晰的叶子,都由纯粹的光构成,流淌着生命与智慧的气息。这里是世界树的顶端,是法则与存在交汇的至高之处,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你猛地想起纳西妲!不顾一切地撑起身体,焦急地四下搜寻。

她就在离你不远处。

她背对着你,站在一根最为宽阔、如同通往星辰之路的巨大光之枝桠的末端,面朝着那无垠的、缓缓旋转的壮丽星河。她的身体……已经淡薄得如同晨曦中即将消散的薄雾,几乎完全透明。构成她形体的光流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融入这片浩瀚的光海。

“纳西妲……”你哑声呼唤,挣扎着想爬起来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浑身脱力,仿佛刚才那一下时空的撕扯耗尽了你所有的力气。

她听到了你的呼唤,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脆弱感,转过身来。

星光毫无阻碍地穿透她的身体,在她身后投下斑斓的光晕。她的脸庞已经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那双眼睛——那双曾倒映着整个须弥智慧与生机的翠绿眼眸,此刻只剩下两团极其微弱、却依旧清澈温柔的光点。那光芒,如同寒夜尽头,最后两颗不肯坠落的星子。

她抬起那只仅剩一点模糊轮廓的手臂,朝着你所在的方向,极其轻微地、颤抖着,招了一下手。那动作是如此无力,却又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告别。

你看着她,看着那在浩瀚星空下渺小如尘埃、却又仿佛凝聚了整个宇宙温柔的光影,喉咙被巨大的悲恸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

然后,她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将那只抬起的手臂,缓缓地、无比轻柔地,按在了自己早已空无一物的心口位置。

一个无声的动作。一个指向“心”的动作。

就在那一刹那——

她的形体,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影轮廓,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猛地向外扩散、晕染开来!不是痛苦的崩解,而是一种奇异的、壮丽的……绽放!

无数细碎、晶莹、温暖如春日初阳的翠绿色光点,从她消散的中心喷薄而出!它们如同被惊醒的亿万萤火,又如同被风吹散的、承载着无数思念与祝福的蒲公英种子,挣脱了法则冰冷的束缚,欢快地、自由地,飞向四面八方!

它们飞向头顶缓慢旋转的壮丽星河,融入那璀璨的星流;它们飞向脚下巨大温润的光之枝桠,如同雨露渗入树木的纹理;它们飞向更远、更远的虚空,飞向提瓦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她最后的意志。不是名字,不是形体,而是……爱。是智慧之神纳西妲,以自身存在的彻底湮灭为代价,向这个世界传递的、最后也是最纯粹的信息。

你呆坐在温润的光之枝桠上,仰着头,泪水早已在脸上干涸,只留下冰冷的痕迹。视野被那亿万温柔的光点充满,它们飞舞着,旋转着,如同无声的颂歌,点亮了这片至高的寂静。

一点格外明亮、带着熟悉温暖气息的光点,如同归巢的倦鸟,轻盈地、眷恋地盘旋而下,缓缓地、最终轻轻地,落在了你不由自主伸出的、颤抖的掌心。

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奇异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平静与温柔,如同一个无声的拥抱,一个永恒的印记。

你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想要握住这最后的光。

然而,就在你的指尖即将合拢的瞬间——

那点温柔的光,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在你掌心无声地、彻底地……熄灭了。

掌心空空如也。

只有一片枯萎的帕蒂沙兰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带着雨林深处潮湿的气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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