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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答落到地上，又啪嗒地散开，它们交叉着，在以他们自己的形式谱写着热闹之内的旋律，溅起的更小的水珠向四周慢慢散开，然后又一次融合，变为一体。

窗外，叶子被打的发出奇妙的沉闷声响，屋内，浅黄色的落地灯下却是紧绷的弦。

“哥为什么又要背着我去找别人？你明明已经说过你不会再这样了的。”柳荀握着拳头，眼眶发红，声音也跟着发颤，被爱人欺骗的混乱感让他觉得茫然无措，即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总是骗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再也不会这样的。”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只皱着眉。

“柳荀，我也说过让你别碰我手机吧？”

“什么意思？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我问你为什么又要去找别人啊？”柳荀握着手机“她问你有没有恋人，你为什么说没有？路求，你告诉我！我……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我给你选择的权利了啊，你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不介意！因为我觉得哥你也是爱我的……”

“你够了吧，柳荀，你想我怎么说？不公开是我们商量的，别说的好像是我很自私一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疯子。你想让别人怎么看我？”路求漠然看着柳荀，仿佛是在看一个外人，而非是那个朝夕相处的恋人“你不要总是一副你是受害者的模样，手机我有说过不要你看，你自己不听，既看了又还说那么多干什么？事实摆在你的面前了，我不想看你发脾气了，老实说，哄你我也挺烦，柳荀，我们分手吧。”路求冷冷打断柳荀的控诉。

他的每句话都变成锋利的刃刺向柳荀。

最信任的爱人也最懂得如何伤害你。

柳荀没再说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抿着唇低头不再看路求，他以为，路求还会狡辩一下，他以为他能从路求的嘴里听到后悔、愤怒、悔恨……反正，总不该是这样大方承认的。

柳荀的唇因为太用力而发白，路求显出不耐烦，从柳荀手里拿过手机起身绕开柳荀回了卧室，只剩柳荀一个呆站着。

柳荀和路求在一起两年了，在这近半年里，他们大大小小吵了十多次架；路求比柳荀大三岁，两人初见时，柳荀二十一岁，路求二十四，都是喜欢新鲜感的年纪，两人的初见是在一个同学的介绍下，路求是那同学外面交的兄弟，柳荀那时在找工作，是路求帮的他，后来有了交集，两人一来二去也慢慢熟悉起来。

路求爱玩也爱闹，经常会带着柳荀出去吃饭、喝酒唱K、两个人总嘻嘻哈哈闹到半夜。

柳荀平时的形象都是很乖很听话，一直跟在路求后面喊路求“哥”，而路求是个相对来说比较开朗的人，有时上头时，也会把在网上看见的有趣小段子用在柳荀身上撩拨下柳荀。

“你为什么总叫我哥呢，是想和我当一家人吗？嗯？乖弟弟？”

“这是情人节蛋糕，是巧克力的哦~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

柳荀总被路求的直白弄的面红耳赤，路求则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喜欢柳荀那副不知所措的害羞样，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看柳荀低下的头和发红的脸“还喜欢吗？”

……

柳荀在实习期时有一次工作失误，那时有个急需要提交的文件被他弄错了，路求刚好来接他下班吃饭；后来饭没吃成，两个人倒是一起熬了一整夜来赶方案；

路求随便拉了个椅子坐在柳荀旁边，拿了支笔转起来，另一只手撑着脸，他趴着桌子上，很自然的宽慰着柳荀“哎呀，没事的，你慢慢弄就是，我会陪着你的。”

柳荀急的要哭，他看着路求，语气迟疑不定“哥，你说我会不会被开除啊？”

“哪里啊，不至于……这文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吧，不然还能给你这个小实习生干吗？”

“……哥说的没错，可是，万一，老板生气了，觉得我这人不靠谱呢？”

“哎呀，瞎想什么呢，认真再做一遍就好了，大不了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有我呢，不用怕。”路求把手搭在柳荀手上，轻声宽慰。

“嗯，谢谢哥！”

后面两个人互相打着气加班加点的还是把文件重新赶了出来，柳荀的试用生涯也相安无事。

再后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天太燥热，让少年的心思发了芽，还是少年是本就血气方刚，直来直去，柳荀很正式的向路求告了白。

在一个星星很多的夜晚，柳荀握着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等在路求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然后颇为正式的向他表了白。

是路求没想到，他愣着看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虽然他是经常会撩拨下柳荀，但往恋人方面发展，他其实没想过；在那天，他本想拒绝柳荀，但眼里又都是柳荀发红的一脸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一脸期待，路求还是没能张口说什么。

那段时间是路求的空窗期，他想，至少在一起了，也不算当渣男，也没什么的，况且，对方又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等到对方腻了也就会自己离开。

于是，柳荀也恰好和自己喜欢的“哥哥”在一起了。

路求是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柳荀也是，路求虽然总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但其实内心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的。

路求从没有和柳荀在路上牵过手，后来不知怎的要同柳荀说的话也慢慢变少，虽然也还是会一起吃饭，但相比两人恋爱之前，路求倒是收敛了很多。

但柳荀像看不出一样，他变成了一个看见路求就会冒粉红泡泡的恋爱脑；他把路求看的很重，比自己还重。他给路求买鞋子，买手表，手机壁纸改成他，对戒上刻的也是他名字，手机便签里记录是他的生日，爱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路求成了他的全部。

……

路求和柳荀的第一次争吵是在一次学校聚餐上，路求加了一个学妹，路求那时的眼神就像他曾经看柳荀那时的眼神一样，有新鲜，兴趣和欣赏，柳荀第一次动摇了，路求只摆摆手，皱眉看着柳荀，“我只是看人家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还是学妹，有缘而已，是你想的太多了，我们用这种言论去讨论一个女生是不礼貌的，我不喜欢她，当然，她也很好，不过，也没必要什么都和感情挂上钩。”路求当时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的后来想法还是渐渐变了，他不爱柳荀，也觉得两人的关系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早早找个合适的人。

“恋”是由变态的“变”上半部分和“态”的下半部分组成的，柳荀和路求的感情，也正是这样不正常的，即便被藏在看不见的深处，也仍是扭曲而虚伪的。

柳荀爱吃甜的，所以他们每次吵架，路求等会象征性的送柳荀蛋糕，有时，眼泪也会伴着甜腻的蛋糕被吃掉…路求也会在此收到柳荀的求和信息。

“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的，是我情绪上头了，我不应该质疑我们的感情，我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爱，对不起，我知道你和她没什么的，是我太敏感，多想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会相信你，我以后再也不会看你手机了好不好，你出来吧，我们去吃饭吧，哥你刚才晚饭都没有吃多少。”柳荀站在门口，他头抵在门上，抬手敲了敲门，声音也软了下来“求你了，哥，你出来，我们出去吃哥最爱吃的酱焖牛肉小土豆吧？我记得哥之前带我出去总会点那道菜。”柳荀靠在墙边，看着门喋喋不休着。

门开了，路求抬眼看着柳荀，一字一顿“不用了，柳荀，咱们分手吧。”

“嗯……要不还是去吃馄饨吧，好久没吃了，不过，他们做的肯定都没你做的好吃。”柳荀仍笑着，但是那眼神飘忽不定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慌，他想回避这个话题，柳荀轻轻牵起路求的手，用非常诚恳的语气道：“哥你做的都没人比得上，我最喜欢哥哥了。”

“……”

“还是哥不想出去吃？要不然我给哥下点面吃吧！”柳荀皱眉，转过身不去看路求，他背对着路求，“哥等着我哦，很快就好了。”

“……柳荀，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我不喜欢你了，也受不了你了，真的。我们分手，也会是真的。柳荀，以后我们就这样吧，不要再见面了，就当没认识过。”

“……哥，我以后不会再管着你了，我也不会再看你手机发脾气了，我不介意你和别人聊天了，我会给你自由的，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别再抛弃我，哥…求求你。”柳荀转头，看着路求，眼泪顺着脸颊落到地面，他用一种极尽卑微的语气，硬是对着路求扯了一个笑“别离开我，也别分手好吗。”

“柳荀，其实我一直都不爱你，当初我同意你的表白也是一时脑热，我不喜欢你，我以为你会在新鲜感过了后就和我分开的……是我当初不懂事，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分手。”路求转身进屋里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出来“我拿的都是我自己的一些衣服……”

“怎么会，如果……如果你对我一段感情都没有，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你在骗我，我以后真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哥哥。”

“对不起。”

柳荀看着路求，眼睛涩的发痛，他觉得他的心跳的很厉害，像要爆炸一样，而耳朵里的另一颗心脏，此刻，压过他脑袋里所以的理智，整个脑袋里只剩“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声，路求绕过柳荀要走，柳荀拉住行李箱拉杆，看着路求，表情里满是无措与诧异“哥？真的不爱我了吗？”

路求没说话，只淡淡看了柳荀一眼，柳荀也就懂了。

“……如果，我要死给你看的话，你还会选择离开吗？”

路求看了一眼柳荀，把行李箱提起，打开了门，柳荀呆呆的站着，没动，路求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你没必要这样激动，柳荀。”

“哥，你到底爱我吗？”

“…不爱。”

“哥，别离开我，我爱你。”柳荀转头看着路求，眼神黯然。

“我不爱你，柳荀，到此为止吧。”路求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柳荀，抬脚迈出了门。

柳荀呆呆看着被关上的门，眼泪也像掉了线的珠子砸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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