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核心区的裂缝

核心区的空气，似乎都比外围区干净些。

时晏捏着权限卡在入口处刷过，金属门发出“嘀”的轻响，缓缓滑开。门后是与外围截然不同的景象——平整的水泥地，规整的营房，巡逻队员的步伐都带着制式化的严谨，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而非变异植物的腥气。

他按照裴昭野给的地图，往物资部的方向走。沿途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显然没见过这个“外围区的废物”出现在这里。时晏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尽量减少存在感。

物资部在核心区的西侧，是栋三层小楼，门口守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看到时晏手里的权限卡，卫兵没多问，只是眼神里带着审视。

“裴指挥让我来帮忙整理仓库记录。”时晏低声解释，声音保持着一贯的怯懦。

卫兵点点头，放行。

楼内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时晏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争吵。

“……那批抗生素必须优先给战斗部！他们明天就要出任务，万一受伤感染怎么办？”

是裴昭野。

时晏停下脚步，躲在楼梯拐角处，悄悄探头看去。

二楼的办公室里，裴昭野正站在办公桌前，脸色冷峻。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是基地的医疗负责人，李医生。

“裴指挥，不是我不给，是真的不够！”李医生苦着脸，“昨天刚分了一批给外围区的伤员，剩下的还要留着应付突发情况……”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裴昭野的语气不容置疑，“半小时内，我要看到五十盒抗生素送到战斗部。”

李医生还想争辩，看到裴昭野冰蓝色眸子里的寒意，最终还是蔫了：“……是。”

裴昭野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目光就扫到了楼梯拐角处的时晏。

他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你怎么在这？”

“裴指挥让我来物资部帮忙。”时晏从拐角走出来，低着头，“刚到。”

裴昭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跟着李医生，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乱逛。”

“知道了。”

看着裴昭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晏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李医生身上。刚才两人争吵时，李医生的手指一直在桌下摩挲着一枚银色戒指，戒指上的纹路……和灰影成员手腕上的骷髅纹身有几分相似。

有意思。

“你就是时晏？”李医生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憋屈，只剩下公式化的冷淡，“跟我来吧，把上个月的出入库记录整理一下。”

时晏跟着他走进档案室。房间不大，堆满了文件柜，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李医生指着最角落的一个柜子：“就在那，按日期排好就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似乎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时晏走到文件柜前，没急着翻文件。他启动微弱的空间异能，指尖掠过柜面——这是他开发的“空间探测”技巧，能感知到物体内部的结构，甚至能“看”到文件里夹着的细小东西。

果然，在最底层的抽屉里，除了文件，还藏着一个微型通讯器，和他之前截获的灰影信号频率一致。

李医生果然有问题。

时晏不动声色地抽出几叠文件，假装整理，眼角的余光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他需要找到李医生和灰影联络的证据，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代号“骨蛇”的主谋。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权限卡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裴昭野发来的消息：【到指挥室来一趟。】

时晏皱了皱眉，把文件放回原位，转身往指挥室走。

指挥室里，裴昭野正盯着屏幕，屏幕上是苏媚的审讯画面。她被绑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什么都不肯说。”裴昭野的声音沉了下来，“精神异能者的意志力比普通人强，常规审讯对她没用。”

时晏看向屏幕，苏媚的嘴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他瞳孔微缩——那是精神异能者传递暗号的方式，通过微弱的精神波动，向附近的同伴传递信息。

“她在发信号。”时晏开口，“目标应该在核心区，距离审讯室不超过五百米。”

裴昭野猛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时晏面不改色，“以前在外面听人说过，精神异能者能靠意念交流。”

这个解释算不上完美，但裴昭野没再追问，只是立刻对副官下令：“封锁审讯室周围五百米，排查所有人员的精神波动！”

副官领命而去，指挥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在物资部有什么发现？”裴昭野问，目光带着审视。

“还没。”时晏摇头，“刚整理了几叠文件。”

裴昭野看着他，突然道：“李医生是三年前从A市军区过来的。”

时晏的心跳漏了一拍。

A市军区。又是那里。

“他医术不错，基地里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裴昭野的声音很淡，“包括我哥。”

时晏猛地抬头看他。

“我哥牺牲前，最后一次手术就是他做的。”裴昭野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苏媚的脸上，“所以，我一直很信任他。”

时晏沉默了。

原来如此。难怪李医生能在核心区潜伏这么久，还能接触到基地的医疗资源——他握着裴昭野的信任。

“但现在看来，”裴昭野的声音冷了下来，“信任这东西，最不值钱。”

就在这时，副官匆匆跑进来：“总指挥，查到了！审讯室附近有异常精神波动，来源是……物资部的李医生！”

裴昭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带他过来。”

时晏站在一旁，指尖微微收紧。

李医生被带进来时，脸色还算平静，看到时晏时，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裴昭野：“裴指挥，找我有事？”

“苏媚在给你发信号，对吗？”裴昭野开门见山，目光如刀。

李医生的脸色白了白，强作镇定：“裴指挥说笑了，我怎么会和灰影的人有联系？”

“是吗？”裴昭野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从李医生办公室搜出的微型通讯器，“这个你怎么解释？”

李医生的瞳孔骤缩，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时晏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开口：“你不是‘骨蛇’。”

李医生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的级别太低，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时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只是‘骨蛇’的棋子，负责传递消息，还有……处理掉苏媚，对吗？”

李医生的脸色彻底垮了，瘫软在椅子上。

裴昭野看着时晏，眼神复杂。这个少年，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最精准的判断，仿佛……他早就知道答案。

“谁是‘骨蛇’？”裴昭野追问，声音冰冷。

李医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脸色剧变，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没了呼吸。

是剧毒！藏在牙齿里的剧毒！

时晏和裴昭野同时起身，却已经晚了。

“该死！”裴昭野一拳砸在桌子上，脸色铁青。

时晏看着李医生的尸体，眉头皱得更紧。

李医生一死，线索又断了。

而且，“骨蛇”的动作这么快，说明他就在指挥室附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核心区的高楼鳞次栉比，每一扇窗户后面，都可能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

时晏的目光扫过指挥室的角落，最终落在天花板的通风口上。那里的灰尘，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他抬眼看向裴昭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通风口。

裴昭野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按住腰间的枪。

时晏启动空间异能，指尖泛起一层淡不可见的光晕，猛地指向通风口。

“嗡——”

一道空间裂缝瞬间展开，正好将通风口的栅栏撕裂！

里面果然藏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手里拿着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正是之前在仓库和苏媚接头的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骨蛇？！”裴昭野低喝一声，冰系异能瞬间爆发，地面凝结出冰刺，直逼男人！

男人却冷笑一声，身形一闪，避开冰刺，手里的匕首带着寒气，刺向离他最近的时晏！

“小心！”裴昭野大喊，想上前阻拦，却被男人的同伙缠住——原来通风口里不止一个人！

时晏看着刺来的匕首，瞳孔骤缩。

躲不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银紫色的雷电在指尖一闪而逝！

“滋啦——”

雷电击中匕首，男人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整个人被电得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包括裴昭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时晏的指尖上。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雷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晏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完了。

这次，真的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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