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惨叫声划破了死寂的空间,夏玖的背脊如同被巨力拉扯般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回冰冷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带着骨骼撞击的钝感,沉闷却又刺耳。
剧痛!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吞没了他全部的感知!
如果说断臂带来的痛苦是钢针穿刺、烈焰灼烧,那么此刻这股阴寒毒流就像无数冰虫钻入骨髓,一点点啃噬、撕扯着他的灵魂。每一次侵蚀都像要把刚刚缝合的血肉和骨骼重新撕裂,融化成一滩烂泥。那种酸麻胀痛交织的感觉深入骨髓,让人几近崩溃。
冷汗如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浸透了单薄的囚衣,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啪嗒”,一滴汗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湿润的痕迹。
夏玖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般疯狂扭动,抽搐,用尽全力撞击着冰冷粗糙的地面,试图甩脱那钻心的痛苦。断臂处的包扎早已松散,伤口崩裂,鲜血混合着黑色药膏汩汩涌出,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苦涩气味。空气中弥漫的腥气令人作呕。
意识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折磨彻底击溃,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炸开无数扭曲的光斑,带着血色在视野中疯狂旋转、碰撞、炸裂。
前世死亡的记忆、今生重生的剧痛、司徒昭宣判般的冰冷眼神、太后歇斯底里的尖叫……这些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交织成一幅破碎的画面,彼此撕扯、炸裂。
“呃……呃啊……”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嘶哑哀鸣,牙齿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弥漫开来。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因为全身的神经都被那股阴寒侵蚀感彻底淹没。
就在他认为自己即将崩溃的瞬间——
那股疯狂肆虐的阴寒毒流突然像是碰到了无形的阻碍。一股极其微弱却坚韧的力量,从断臂伤口更深处缓缓渗透出来,宛如冰层下的暗河静静流淌。
这股力量虽然微弱,却比之前魏林灌下的药液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它仿佛被激发出了某种本能,带着守护的姿态,开始缓慢而艰难地抵抗着阴毒的侵蚀。
两股力量,一阴毒如跗骨之蛆,一清冽如护髓寒泉,就在夏玖断臂那脆弱不堪的血肉与新生骨痂中展开无声的拉锯战。
每一次侵蚀与抵抗,都带来新一轮超越断骨剜肉的极致痛苦。夏玖的身体时而绷紧如弓弦,时而瘫软如烂泥,无意识地翻滚、抽搐。汗水、血水、泪水混合着灰尘污垢,将他糊成一个狼狈不堪的泥人。
意识在剧痛的巅峰与短暂的麻木间来回沉沦,仿佛在沸油与寒冰之间反复穿梭。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片刻,或许是永恒。那阴寒毒流的狂暴势头终于被稍稍遏制了一丝。虽然侵蚀的痛苦依然存在,但那种要将灵魂撕碎的狂暴感总算平息了一些。
夏玖瘫倒在地面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与灼热的痛楚。破烂的囚衣紧贴在湿透的皮肤上,冷得刺骨。
断臂处的剧痛依然清晰,但更让他感到彻骨寒意的是骨髓深处持续不断的阴寒侵蚀,以及那股微弱清冽力量带来的绵长抵抗。
他明白了。
那碗散发着刺骨寒气的深蓝色药液,绝不仅仅是吊命或者止痛的药物。它是毒药!是司徒昭亲手为他灌下的锁链雏形。“寒髓散”——这个前世只存在于隐秘卷宗中的名字滑入脑海。
传说中,这是前朝秘传、失传已久的阴毒药物。它不会立刻致命,却会融入骨髓深处,带来无休止的蚀骨之痛。没有施药者秘法制备的解药,寒毒爆发足以让铁汉子哀嚎求死。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新锁链”。
一条以断臂为囚笼,以骨髓为锁芯,以蚀骨寒毒为惩戒的新枷锁。
前世,她赐予他忠诚之名,他甘愿赴死;今生,她赐予他寒髓之锁,让他生不如死,只为她一人所用。
“哈……哈哈哈……”嘶哑破碎的低笑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在死寂的石室里回荡。绝望与疯狂交织,令这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中,他那只尚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地面粗糙的砖缝。指甲在石头上摩擦、折断,细碎的痛感传来,却远不及骨髓深处那阴寒侵蚀的万分之一。
活下去?
是的,他必须活下去。
为了她的赦令。
更为了这深入骨髓的锁链。
司徒昭……
夏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开,涣散的瞳孔深处燃起一点火焰。那火焰经过剧痛与绝望的淬炼,没有熄灭,反而在黑暗中燃烧得更加幽暗、更加疯狂。
玄衣,金砖,染血的蔻丹……还有这蚀骨的寒毒……这条锁链,他认了!
他颤抖着,用尽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将蜷缩的身体艰难调整成一个臣服跪伏的姿态。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断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骨髓深处是阴寒蚀骨的折磨。汗水与血水混合着灰尘,沿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黑暗中,只有他沉重而破碎的喘息声,以及残破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一切都在无声宣告着——
他活着。
带着她赐予的、崭新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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