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里的未完待续

第二天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陈嚣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看见林砚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走廊尽头走来。晨光斜斜地落在他发梢，昨天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已经干透，软软地搭在额前，手里还攥着个鼓鼓囊囊的透明袋子。

“喏，”林砚把袋子往陈嚣桌上一放，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星星纸，“昨晚折到半夜，你的‘丑星星’呢？说好谁丑谁请汽水。”他说着挑眉，镜片后的眼睛亮闪闪的，像藏着昨晚没散尽的星光。

陈嚣指尖划过袋子边缘，突然想起昨晚台灯下的场景：自己对着教程折到第三颗就歪了角，最后索性把荧光纸揉成小团塞进抽屉，此刻耳尖有点热，含糊道：“忘带了，今晚补。”

林砚显然不信，却没拆穿，只是从袋子里倒出一把星星，哗啦啦落在陈嚣的草稿本上。其中一颗荧光绿的星星滚到他手边，棱角歪歪扭扭，显然是没折好的半成品。“这个是你教我折的第一颗，”林砚指着那颗星星，语气里带着点得意，“虽然丑，但会发光啊。”

早读课的读书声渐渐漫过来，陈嚣低头看着那颗荧光星星，突然发现星星侧面用铅笔写了个极小的“砚”字，笔尖划过的痕迹浅浅的，像怕被人发现的秘密。他悄悄把星星捏进掌心，纸张的纹路蹭过皮肤，带着一点微热的温度。

课间操时，两人被体育委员赶到操场站队。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把队伍晒得暖洋洋的。陈嚣站在林砚斜后方，看着他被风吹起的校服衣角，突然想起昨晚回家路上，对方举着星星说“会发光”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喂，”林砚突然转过头，趁老师不注意凑近他耳边，“物理老师说我们俩那道大题解法一模一样，问是不是作弊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笑，“我说是心有灵犀，老师瞪了我一眼。”

陈嚣没忍住笑出声，被体育老师瞪了一眼，连忙站直身体，却在心里把积分榜又添了一笔：【心有灵犀+10，被老师抓包的默契+5】。

午休时，林砚拉着他去文具店换汽水。老板看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抱着星星纸争论谁折得更丑，笑着多送了一瓶橘子味的汽水。走出店门时，林砚拧开瓶盖递给他，“喏，赏你的，看在你教我做题的份上。”

汽水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甜甜的橘子味漫开来。陈嚣看着林砚仰头喝汽水的样子，喉结轻轻滚动，阳光落在他脖颈的碎发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突然想起昨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汽水瓶。

“对了，”林砚突然开口，手指卷着没喝完的汽水瓶盖，“下周六有天文馆的夜游活动，据说能看到猎户座流星雨，一起去吗？”他说完飞快地瞥了陈嚣一眼，耳朵尖悄悄红了，“听说那里的星星比折的亮多了。”

陈嚣握着汽水瓶的手指紧了紧，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像昨晚伞尖滴落的雨水。他看着林砚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快要冒出来了，比汽水的气泡还要急。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不过这次换我带荧光纸，教你折会发光的流星。”

林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漫天星光。“一言为定！”他伸手要和陈嚣拉钩，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指，又触电般缩了回去，假装去捡地上的星星纸，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

陈嚣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低头笑了笑，把那颗写着“砚”字的荧光星星从口袋里掏出来，悄悄放进林砚的书包侧袋。然后在心里的积分榜上，郑重地写下新的一笔：【夜游邀约达成+20，未说出口的话：流星雨下，换我先说】。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汽水瓶滚落在草地上，残留的橘子味混着青草香漫开来，像在青春的试卷上，又写下了新的注解——关于星光，关于默契，关于那些藏在晚风里，即将说出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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