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谈

日头西斜，渊梓墨脚步匆匆，朝着家的方向飞奔。他一路小跑，裤脚带起细微的尘土，像是在追赶着什么，而他心里最要紧的，是答应了妹妹渊梓欣，要回去给她做煎鱼。

到了家门口，他放缓脚步，习惯性地轻敲妹妹房间的门，喘着气喊道：“欣欣，哥回来给你做煎鱼啦！” 那声音里，带着赶路后的喘息，却又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屋里的人。

房门 “吱呀” 开了条缝，渊梓欣揉着眼睛，气呼呼地探出半张脸：“这么久！我都睡一觉了！” 说完，还朝着渊梓墨扮了个鬼脸，紧接着 “砰” 地一声甩上门，那门板都跟着晃了晃，像是在宣泄小丫头积攒的不满。

渊梓墨望着紧闭的门，苦笑着，而后贴着门缝轻声哄道：“还吃午饭不？哥给你多煎两条赔不是，行不？”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怕吓着屋里的人。

“要吃你吃！大骗子！” 门里很快传来渊梓欣赌气的声音，带着小丫头特有的娇蛮。

“是哥不对，回来晚了，多做些你爱吃的行不？你说吃啥，哥给你做啥。” 渊梓墨继续轻声哄着，那语气，就像小时候哄闹脾气的妹妹那样。

“这还差不多！” 门又 “吱呀” 开了，渊梓欣随意束起马尾，发丝随着开门的动作晃啊晃，把外头斜照的日影，都晃得碎碎的 。她气呼呼的脸蛋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可听到有好吃的，又忍不住露出些期待。

进了厨房，渊梓墨手脚利落，不过两刻钟，煎鱼的香气就飘满了小院。他端着盘子上桌，白瓷盘里的鱼泛着诱人的金黄，鱼油顺着瓷纹往下淌，烫得桌面都隐隐发热，仿佛也在期待这场 “迟到” 的午饭。

“哥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渊梓欣夹起鱼肉，眼睛笑成了月牙，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要是天天能吃哥做的饭，就好啦……” 那满足的小模样，让渊梓墨心里暖烘烘的。

可这话听在渊梓墨耳里，却像块千斤重的石头，猛地砸在心上。他手一抖，筷子磕在碗沿，发出 “当” 的脆响。他望着妹妹的发梢，声音发涩地问道：“要是哥去初级灵力学院…… 你会怪哥不？” 四年的朝夕相伴，“分开” 这两个字，重得仿佛能压垮整间屋子 。

渊梓欣夹鱼的手猛地顿住，筷子上的鱼肉晃啊晃，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回道：“哥想去就去…… 我不怪。” 可说话时，眼眶泛红，她把满心的不舍，都咽进了肚里，就盼着哥哥能去追自己的梦。

渊梓墨喉咙发紧，勉强 “嗯” 了声。他知道，这件事得找渊姨商量，也清楚渊姨肯定盼着他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可真要迈出这一步，心里又满是纠结。

饭后，渊梓墨刚要拾掇碗筷，渊梓欣突然捂着肚子，喊 “不舒服”，而后逃也似的回了房间。屋里瞬间静得能听到日影西沉的声音，每一丝安静，都像是在拉扯着人心。直到院外传来渊姨熟悉的唤声：“梓墨、欣欣，姨回啦！” 兄妹俩这才先后出门，鎏金的暮色，碎在门槛前 ，像是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分别添上一抹伤感。

“先天灵力测试过没？要是过了，是选初级灵力学院，还是跟姨学医？” 渊姨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灼灼地看着渊梓墨，这话一出口，瞬间搅乱了屋里的氛围。

“姨，晚点说行不？” 渊梓墨垂着眼，声音闷闷的，不敢去看渊姨的眼睛。渊姨望着他泛红的眼尾，默默点了点头，那眼神里，藏着理解与心疼。

“今晚我做饭，您忙了一天，歇着！” 渊梓墨忙接过渊姨手里的竹篓，而后和妹妹一起，一左一右搀着渊姨进屋。他的动作里，满是对渊姨的心疼，这些年，渊姨操持医馆，撑起这个家，太辛苦了。

饭菜很快摆上桌，可兄妹俩谁都没开口。饭桌上的沉默，像是一层薄纱，罩住了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与不舍。渊梓欣扒完饭，碗一推，就回了房间，她的马尾扫过空气，带起一阵沉默的风，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尴尬。

“咋惹妹妹生气了？” 渊姨搁下筷子，目光在渊梓墨脸上打转。其实打进门，她就瞅出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戳破，想等渊梓墨自己说。

渊梓墨低头扒饭，声音发闷：“因为灵力学院的事。” 他不敢抬眼，怕对上渊姨的目光，会忍不住说出那些纠结。

“通过测试了？想去学院？” 渊姨瞬间明白，这些年兄妹俩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定是因为灵师之路，起了波澜。她太了解这两个孩子了，尤其是渊梓墨，打小就有个灵师梦。

渊梓墨闷声 “嗯” 了一声，夹菜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菜汁溅在碗沿，就像他心里晃荡的委屈 。他想追梦，可又舍不得家里，舍不得渊姨和妹妹。

“想去就去！姨砸锅卖铁也供你！” 渊姨猛地拍桌，震得碗碟轻颤，“灵师是你该追的光，别因为咱，绊住脚！” 这话喊得干脆，却让渊梓墨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热了。渊姨这一辈子，为了这个家，为了他和妹妹，没少受苦，如今还要为他的梦想拼尽全力。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灵师！” 渊梓墨抹了把泪，泪水洇湿衣襟，那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知道，不能辜负渊姨的期待，也不能辜负自己的梦想。

渊姨把布包往前推，包带勒得她指节发白：“拿着！灵师修行费钱，姨攒了些，虽不多，也是份心意。” 那布包，沉甸甸的，装着的不仅仅是钱，更是渊姨的爱与期待。

“不用！” 渊梓墨往后躲，声音发飘，“学校给免费名额，老师还借我图书馆权限……” 这话掺了谎，可他没法说出口—— 他怎能让渊姨为了他，掏空家底，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真的？” 渊姨眉头拧成 “川” 字，满是怀疑，可眼里又盼着这是真的，盼着孩子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真的！” 渊梓墨强装镇定，绞着裤缝，不敢看渊姨的眼睛，生怕被看穿那点小心思。

谎言像悬在头顶的剑，可他只能赌这一回—— 为了姨，为了这个家。

收拾完碗筷，渊梓墨和衣躺床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着他泛红的眼角、发皱的衣角。明天该咋选？ 漫漫长夜，他闭着眼，可未来的路，却在心里愈发清晰 。他知道，不管多艰难，都得朝着梦想走，可这一路，又怎能放下对家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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