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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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在持续升温的喧闹中接近尾声。窗外，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零星的鞭炮声已经开始在远处炸响，年味如同煮沸的水汽，浓郁得化不开。

“走走走！放烟花去！再晚好位置都被抢光了！”陈翊尘第一个跳起来，筷子都没来得及放稳，脸上是纯粹的少年兴奋。

“出发！周王请客拿的MVP奖金，不得多放点大的？”路珩积极响应，还不忘朝周衍挤眉弄眼，惹得后者笑骂一句：“滚蛋！奖金是团队的！不过嘛…今.晚烟花管够！”

“噢噢噢——衍哥大气！”CT的谢云松和付远立刻起哄。

一群人浩浩荡荡涌出酒店，步行前往附近江边允许燃放的区域。冬夜的寒气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暖意。简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裸露的脖颈感受到刺骨的冰凉。

刚走出没几步，一条带着体温和熟悉清冽气息的灰色羊绒围巾就猝不及防地裹了上来。柔软厚实的触感瞬间隔绝了寒风，温暖的气息将她脖颈和下巴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盖住了小半张脸。

她愕然抬头。宋迟穿着黑色的大衣外套，银白的发丝在路灯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他正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极其熟稔且快速地在她颈间打了个结，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指尖在整理围巾边缘时，不经意地擦过她冰凉的耳垂。路灯的光晕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嘴角那抹惯常的、带着点散漫和戏谑的笑意。

“脖子空着吹冷风，冻成冰雕了怎么点烟花？”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责备的意味，却又无比自然，仿佛队长给怕冷的队员围条围巾天经地义。

“你才冻成狐狸冰雕。”简然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被柔软的围巾捂得有点闷。熟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的温度，霸道地钻入鼻腔。想要扯开，又觉得太过刻意，反而显得心虚。最终只是别扭地扭开头，任由那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围巾将自己裹紧。心跳在厚实的羊绒下，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耳朵藏在围巾和发丝里，烫得惊人。

“啧，好心没好报。”宋迟轻笑一声，也不在意她带刺的话，仿佛早已习惯，甚至乐在其中。

“哟哟哟，迟神偏心！然妹有围巾，我们也要！”路珩第一个起哄，挤眉弄眼。

“就是就是！迟哥，我们也是你的队员啊！”周衍也跟着凑热闹，故意搓着手装可怜，眼神在宋迟和裹得只剩一双桃花眼的简然之间瞟来瞟去。

陈翊尘抱着胳膊，嘿嘿直笑：“队长，你这关心队员的方式，很特别嘛。”

宋迟挑眉，狐狸眼弯起，笑容懒散又欠揍：“想要围巾？行啊。谁叫我一声‘爸爸’，我就考虑考虑。”

“滚蛋！”路珩和周衍异口同声。

“宋队，你这思想很危险啊。”岑疏河笑着摇头，酒窝若隐若现。

“队长，注意形象。”牧延川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地补了一句，目光在宋迟空荡荡的颈间和简然被裹得严实的脖子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但什么也没多说。

叶丞和付远在一旁偷笑，谢云松则夸张地抱住自己：“好冷好冷，求关爱！”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江堤上已经人声鼎沸，聚集了不少出来放烟花的年轻人和带着孩子的家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烤红薯的甜香和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CT和GQ的队员们迅速散开，兴奋地扑向摊位。

“老板！这个‘加特林’！必须整一个！”周衍豪气地拍下一个巨大的手持烟花筒，MVP的气势十足。

“我要那个会转圈的‘风火轮’！”陈翊尘像个大孩子，指着地上旋转喷射的样品。

“来个大的镇场子！就那个‘火树银花’！”路珩指着摊位上最华丽壮观的一个组合烟花箱，还不忘挑衅地看简然一眼。

“小尘，这个‘彩珠筒’好玩，拿点？”牧延川拿起几支细长的烟花递给陈翊尘。

“谢了牧哥！”陈翊尘欢快接过。

谢云松和付远也选了些手持的“小呲花”和“窜天猴”。

岑疏河则细心地提醒老板：“老板，所有吃的点心零食都不要花生碎，谢谢。”叶丞在旁边点头附和。

简然在一堆烟花里挑挑拣拣，最终选了几支细长的“彩珠筒”和一盒包装精美的“仙女棒”。付钱时，宋迟的手已经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手机屏幕盖过了她的支付码，连带着把她挑的那些也一起结了。

“我自己有。”她皱眉，试图把他的手推开。

“就当MVP请客的添头。”他打断她，语气理所当然，顺手从老板手里接过装烟花的袋子。简然迅速收回手，藏在围巾下，只丢给他一个“多管闲事”的白眼。

很快，江堤的空地被两队的喧闹点燃。

周衍的“加特林”率先怒吼，喷吐出数米长的耀眼金色火舌，“哒哒哒”地撕裂夜空，引来一片惊呼和喝彩。

“衍哥厉害！”陈翊尘兴奋地大喊。路珩和陈翊尘点燃的“风火轮”在地上疯狂旋转，甩出炫目的彩色光圈。

叶丞坏心眼地轻轻踢了一脚，那风火轮立刻歪歪扭扭地朝付远脚下冲去，吓得付远跳脚：“叶丞！你大爷！”

谢云松和付远挥舞着“彩珠筒”，彩色的光弹“啾啾啾”地射向天空，留下短暂的绚烂轨迹，像极了游戏里的技能特效。

牧延川、岑疏河和叶丞点燃了“仙女棒”，细碎的金银色火花在他们手中安静地绽放，映亮了一张张带着轻松笑意的脸庞。

岑疏河看着火花，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然妹！迟神！别光看啊！快来！”路珩大声招呼着，把两把点燃的“仙女棒”塞到他们手里。

细长的金属棒顶端，细碎的金银色火花“滋滋”地喷溅出来，像无数细小的星辰在掌心跳跃、坠落，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冰凉的手柄被这短暂的热量烘得微温。简然握着它，看着那跳跃的光芒，冰冷的指尖似乎也找回了一点暖意。

宋迟也接过一支，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挥舞，只是随意地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姿态慵懒。跳跃的火花光芒映亮了他线条流畅的侧脸，那双狐狸眼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深邃，目光似乎落在她手中跳跃的火花上，又像是穿透火花落在她被围巾半掩的脸上。

“拿着。”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周围的喧嚣和烟花的爆鸣声中显得异常清晰。他把手里那支燃烧了大半的仙女棒递给她。

她下意识地接过，一手一支。两支燃烧的仙女棒在她面前交叉，迸发出更密集更璀璨的火花，像两束微缩的银河在她眼前流淌，碰撞。光芒映亮了她露在围巾外的桃花眼和眼角的泪痣，也映亮了她眼中那一瞬间被火花吸引的专注和微光。

就在这时，路珩他们点的大烟花“火树银花”被点燃了。

引线嗤嗤燃烧殆尽，下一秒——

轰！嘭！嘭！嘭！

数道耀眼的银色光柱如同逆流的瀑布，带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猛地从地面冲上深邃的夜空，在最高点轰然炸开。

瞬间，万千点璀璨夺目的银光如同天女散花般倾泻而下，又如同无数棵瞬间生长、枝繁叶茂的银色巨树，在漆黑的夜幕中恣意怒放。银色的光芒瀑布般流淌坠落，将整个江堤、江面乃至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亮如白昼。那极致的绚烂和磅礴的气势，瞬间压过了周围所有的声响，只剩下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轰鸣和视觉上无与伦比的冲击，仿佛将星河整个倒扣了下来。

“哇——！！！”所有人都被这壮丽到令人窒息的一幕震撼了，不约而同地仰头，发出由衷的惊叹，连最爱闹腾的周衍和路珩都张大了嘴。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达到顶峰、漫天坠落的银色光雨最密集的时刻，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火树银花”的绝美与震撼彻底攫取时——

她感觉到握着仙女棒的手腕，被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掌握住了。

是宋迟。

他没有看她，依旧仰头望着那仿佛要倾尽世间所有银辉的光之瀑布，侧脸的轮廓在忽明忽灭的强光中显得异常清晰和专注，仿佛只是沉浸在这共享的震撼瞬间。但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那热度透过皮肤，像烙印一样清晰，瞬间驱散了冬夜的所有寒意，甚至盖过了脚下大地因烟花轰鸣而产生的震动。

她的心跳在这巨大的声浪里，如同密集的鼓点般清晰可闻，撞击着耳膜。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皮肤下的血液仿佛都在加速奔流。仙女棒细碎的火花还在她另一只手中安静地燃烧、坠落，映亮了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再次无法控制地迅速蔓延至整个耳廓的滚烫的红晕。

幸好，厚厚的围巾和垂落的发丝，将这份悸动完美地隐藏。

漫天银雨倾泻，将世界映照成一片流动的银色海洋。

喧嚣震耳欲聋，人群欢呼雀跃。

没有人注意到这壮丽烟花幕布下，这短暂而隐秘的触碰。

只有手腕上那灼人的热度，和他看似随意搭着，实则充满占有意味的姿态，清晰地宣告着他的存在，在这属于所有人的狂欢时刻，独属于他。

时间仿佛被璀璨的银光拉长。直到那壮丽的“火树银花”燃尽最后一丝光芒，轰鸣声渐渐停歇，世界重新被零星的鞭炮和意犹未尽的喧闹填满，宋迟的手才极其自然地松开，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扶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向她，狐狸眼里映着远处尚未熄灭的烟花余烬和江对岸连绵的万家灯火，亮得惊人。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满足和慵懒的弧度。

“新年快乐，简然。”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穿透了渐渐平息的喧嚣，清晰地落在她耳边，像羽毛轻轻搔刮。

手腕上残留的触感滚烫，耳边的低语带着温热的气息。她看着他那双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的眼睛，握着仙女棒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仙女棒燃烧到了尽头，最后几点火星不甘心地跳跃了一下，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点温热的余烬和淡淡的硝烟味，萦绕在鼻尖。

“嗯。”她垂下眼睫，盯着手中那两根冰冷的金属细棒，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围巾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应声里，藏着怎样汹涌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悸动，以及围巾下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耳朵。

牧延川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递过来一个暖手宝，声音依旧平稳温和：“拿着暖暖手，刚看你手指有点红。”

她接过暖手宝，指尖触碰到温暖的绒面，低声道谢：“谢谢牧哥。”将还带着宋迟体温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些，然后默默地将那暖手宝捂在掌心，连同那依旧滚烫的手腕一起藏进宽大的衣袖里。暖意从手心蔓延开，却似乎比不上刚才那瞬间的灼热。

宋迟看着她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双清亮的桃花眼，像只受惊又强装镇定的小动物，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了然和愉悦，没再说什么。他抬头望向重新被零星烟花点缀的夜空，银白的发丝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不远处，周衍又在咋呼着点下一个“窜天猴”，陈翊尘被突然蹿起的火花吓得往后一跳，撞到了路珩，两人差点摔作一团，引来一阵哄笑。

谢云松和付远在争论哪种烟花更好看，叶丞则淡定地又摸出了烟盒，被岑疏河眼疾手快地拍掉：“公共场合，注意素质！”

习东和韩启明、关叙和邓宇风几个大家长站在一起，看着这群闹腾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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