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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扑面而来,瞬间卷走了房间里残留的黏腻燥热,却丝毫吹不散简然耳根和脸颊那顽固的红晕。身后,宋迟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牙痒痒的从容,仿佛刚才在房间里被三通电话打断、险些暴露的人不是他。
沙滩上热闹的景象跃入眼帘。巨大的篝火堆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墨蓝色的夜空,火星子随着热浪向上飞旋。
韩启明和邓宇风正站在简易烧烤架前忙碌,烟火气混着烤肉的焦香弥漫在空气里。
陈翊尘果然抱着一把烤串,正被周衍追着满沙滩跑,夸张的哀嚎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
不远处,CT战队的人也围坐在一起,谢云松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引得路珩和付远哈哈大笑,岑疏河则安静地喝着饮料,叶丞在跟他低声交谈,关叙和习东则是站在一起笑着聊天。
“队长!然姐!你们可算来了!” 陈翊尘眼尖,一个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举着手里油汪汪的鱿鱼串,得意地朝周衍扬了扬下巴,“看见没!我就说然姐会来拯救鱿鱼的!然姐快!趁热!特意给你留的!”他不由分说地把一串烤得金黄、撒满孜然辣椒面的鱿鱼塞进简然手里,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吹得篝火光影在她脸上跳跃。
简然下意识接过,滚烫的竹签隔着纸巾烫着指尖,让她一个激灵,差点没拿稳。这动静吸引了旁边人的目光,连CT那边也看了过来。
“哟,终于舍得从空调房里出来了?” 周衍慢悠悠踱过来,脸上挂着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招牌笑容,“打了三个电话才请动大驾,队长,你这谱摆得够大啊。”
“啧,GQ的ADC和中单架子这么大?再不来,肉可都被我们CT消化完了。” 路珩的声音带着点熟悉的挑衅腔调插了进来,他手里也拿着一串烤肉,靠在CT那堆人旁边,暗红色的头发在篝火下并不明显,但眼神里看戏的光却亮得很。
“研究新版本改动,有点投入。” 宋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带着点欠揍的腔调,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他甚至抬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简然的肩膀,掌心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往他身侧带了带。
简然身体瞬间僵住,肩膀上的手像烙铁一样烫人。研究版本改动?他研究的是怎么让她腿软站不住吧!她努力压下那股被他轻易勾起的羞恼,脸上迅速凝结起一层惯常的清冷,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瞥向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爪子拿开,沉。” 语气里的不耐烦明明白白。
宋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非但没松手,反而顺势捏了捏她的肩头,才慢悠悠地放下:“行,听ADC的。” 那语气,仿佛在纵容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哦?研究版本?” 周衍拖长了调子,笑容更深了,目光在她红得不正常的耳朵尖上停留了一瞬,“研究得挺深入啊,看把我们ADC热的,耳朵都熟了。”他意有所指地调侃,旁边的路珩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简然感觉脸上热度更甚,但输人不输阵。她冷冷地扫了周衍一眼,桃花眼里没什么温度:“衍哥眼神挺好,建议多看看版本更新公告,少看点有的没的。”
说完,她又转向路珩,下巴微扬,带着ADC特有的傲气,“放心,下次峡谷见面,我保证让你没空消化烤肉。”
路珩被她噎了一下,随即笑着耸耸肩,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韩启明浑厚带笑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好了好了,来了就行!小宋,小然,快过来!关哥刚烤好的扇贝生蚝,再不来就被翊尘这小子包圆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招呼着他们。
关叙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沉稳地点点头:“嗯,先吃点东西垫垫。海风凉,少喝冰的。” 他的目光在宋迟和简然之间掠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宋迟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人畜无害的笑,对周衍和路珩的调侃置若罔闻,反而顺势接话:“听见没韩哥?翊尘这小子欠收拾。”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简然一起朝烧烤架走去。
经过篝火堆旁时,简然看到了牧延川。
他独自坐在一截被海浪冲上来的粗大树干上,离人群稍有一点距离。手里也拿着一串烤肉,却没怎么吃,只是安静地看着跳跃的火焰,侧脸在明暗交织的火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靠近,他缓缓转过头来。
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上。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深潭的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静地掠过她依旧泛红的脸颊,在她红得滴血的耳廓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极其自然地滑向宋迟。
宋迟脚步没停,脸上笑容不变,甚至还朝牧延川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牧延川也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随即收回了视线。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出几步,牧延川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不高不低,恰好能让他们听见:
“盐撒多了,有点咸。”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评价手里的烤肉。
简然脚步一顿,她知道他不可能只是在说盐。
宋迟放在口袋里的手也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你脖子怎么了?”牧延川的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周衍和陈翊尘也停下了争吵,好奇地顺着牧延川的目光看了过去。连CT那边的路珩和谢云松也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简然的心猛地一跳,耳根的燥热急剧攀升。
完了,那是她刚才在房间里羞愤交加咬出来的!在跳跃的篝火光线下,那块新鲜的红痕在宋迟白皙的颈侧简直像打了聚光灯。
“噗——”陈翊尘第一个没忍住,喷笑出来,“队长你被虫子咬了?海边的花蚊子这么毒吗?”
周衍立刻凑了过来,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啧啧啧,我看看…哟,这咬痕…挺整齐啊,什么蚊子能咬出这个造型啊队长?” 他故意拖长了“咬痕”两个字。
路珩也凑近了几步,歪着头打量:“嚯,宋队,你这‘研究版本’代价不小啊?被蚊子精偷袭了?” CT那边传来几声低笑。
韩启明和关叙也闻声看了过来,关叙挑了挑眉,没说话。韩启明则是关切地走近一步:“小宋?要紧吗?要不要去酒店医务室看看?别感染了。”
宋迟面对几双探究的眼睛包括CT那边,他面不改色,甚至还抬手状似随意地摸了摸自己颈侧那块红痕,指尖轻轻蹭过。
“嗯?” 他微微蹙眉,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恍然,“哦,这个啊。” 他顿了顿,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简然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恶劣十足的弧度,“没事,刚在房间研究新版本,没太注意,不小心被指甲划了一下。不碍事。”
周衍表情变得古怪,“这样啊……”说着一边用力拖着还在挣扎的陈翊尘往旁边走,“走走走,翊尘,陪我去那边拿点饮料!别打扰队长‘复盘操作失误’!”
路珩也耸耸肩,笑着被谢云松拉回了CT那边。
韩启明和关叙也被逗笑了,摇摇头,显然把这当成了年轻人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
只有牧延川,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的目光在那个齿痕上停留了片刻,又极其短暂、极其克制地扫过简然几乎埋进阴影里的侧脸和那紧绷的肩线。他的眼神锐利而沉静。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几不可察地抿了下唇,沉默地移开了视线,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紧绷的弦似乎松了一下。简然暗自松了口气,抬起头,脸上已经挂上了平日里对着宋迟时那种惯有的、带着刺的冷笑。她迎着他带着戏谑笑意的目光,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是吗?那建议队长下次记得关好门窗。”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的颈侧,语气凉凉的,带着十足的嫌弃,“省得真的被什么‘凶残’又‘不讲卫生’的东西溜进去,惹一身麻烦,看着都碍眼。”
火光跳跃,在她眼中映出两簇小小的、带着挑衅意味的火焰。
宋迟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然后,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清晰的口型,裹挟着篝火的暖风,精准无比地撞入她的视线,也狠狠撞在她的心尖上:
“关门关窗……”他嘴角噙着那抹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又危险至极的慵懒笑意,无声地继续,“然后呢?”
海风似乎更凉了,吹得篝火噼啪作响,火舌不安分地跳跃着。
简然猛地别开脸,视线胡乱地扎进脚下被篝火映照得明明灭灭的沙子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那句准备好的、更刻薄的讥讽卡在嗓子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去你奶奶的宋迟。
“怕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刮着她的心尖,“不是没被发现吗?”他的指尖抬起,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轻轻蹭过她依旧滚烫得惊人的耳廓边缘。
那熟悉的、带着电流的酥麻感再次窜起,让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开。他却更快一步,指尖顺着耳廓的弧度滑到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喏,”他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罐冰镇的汽水,塞进她空着的那只手里。冰冷的金属罐壁激得她一哆嗦。“给你的,降降火气。”他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队长式的、带着点距离感的懒散笑容。“走了,简然队员,再不去,翊尘和CT那帮家伙要把饮料也‘研究’完了。”他刻意加重了“研究”两个字,带着明显的调侃。
他率先迈步,朝着篝火旁吵闹的人群走去,背影挺拔而放松。
简然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罐冰凉的汽水和那串已经有些凉了的鱿鱼,指尖残留着他触碰耳垂的灼热触感。篝火的光影在他身上明明灭灭,也将她笼罩其中。
不远处的喧嚣吵闹,GQ和CT队友们模糊的笑语,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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