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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卷着咸腥扑在简然脸上,冰冷的海水浸透脚踝,短暂地麻痹了神经。她掌心那枚小小的星星吊坠被攥得死紧,断开的链子接口硌着皮肤,带来一种尖锐的、带着羞恼的清醒。身后篝火方向的喧嚣模糊地传来,周衍和陈翊尘的怪叫,韩启明带着笑的呵斥,CT那边路珩和谢云松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以及…宋迟那辨识度极高的、慵懒又愉悦的低笑,像无形的丝线缠绕过来,勒得她耳根刚被海风压下去一点的热度又“腾”地烧了起来。
祸害!狐狸精!
她愤愤地抬脚,狠狠踢起一蓬湿冷的沙子,看着它们哗啦啦落回潮水里。脸颊绷得紧紧的,周身还弥漫着“老子不爽别惹我”的气场,但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却背叛了她,固执地红着,在月光下像两粒熟透的浆果。
“啧,在这儿踢沙子泄愤?”那慵懒带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贴着她的耳根擦过。
简然身体一僵,没回头,只是攥着星星吊坠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宋迟的脚步声停在离她半步远的湿沙上,没再靠近。海风吹起他额前几缕银白发丝,篝火的光影在他身上投下明灭的轮廓,隐约还能看到CT那边岑疏河和叶丞往这边瞥了一眼。他双手插在沙滩裤兜里,姿态闲适,仿佛只是来海边散步偶遇。脸上依旧是那副毫无破绽的,云淡风轻的笑,月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上,颈侧那块红痕在昏暗光线下反而更添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
“怎么?星星拿回去,还气?”他声音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恶劣,目光像带着小钩子,在她绷紧的侧脸和那对倔强挺立的红耳朵上流连。
简然猛地转过身,动作带起一阵风。
“谁气了?”声音刻意压低,却压不住那份尖锐,“宋迟,你是不是觉得逗我特别有成就感?”她抬手指着他,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胸口,“大冒险是翊尘那个二傻子提的!项链是它自己断的!你…”
她想控诉他故意“手滑”,控诉他最后那句“别‘掉’得这么深”的流氓话,但话到嘴边,对上他那双盛满了戏谑和了然笑意的狐狸眼,又硬生生噎了回去。脸颊绷得更紧,只有耳朵尖的红晕。
“我怎么了?”他挑眉,好整以暇地追问,甚至微微向前倾了点身,拉近了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海风、篝火烟气和独属于他的侵略性气息瞬间将她笼罩,“我帮你把‘掉’进我怀里的星星‘保管’好,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了。简然队员,你好像…不太领情?”
他刻意加重了“掉”和“保管”几个字,眼底的笑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领情?!简然简直想把他那张欠揍的笑脸按进沙子里。
“闭嘴!”她恼羞成怒,声音都带上了磨砺的沙哑,“宋迟,我警告你,再敢乱说,明.天的SOLO我让你血溅召唤师峡谷,中路对线别想吃到经验!”她试图用最凶狠的专业术语找回场子。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笑声在空旷的海边格外清晰,他非但没被吓退,反而又往前凑近了半步。这下,两人之间只剩下呼吸可闻的距离。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近在咫尺的轮廓,也映亮了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浓稠的促狭和一丝更深的东西。
“哦?这么凶?”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惑人的沙哑,像羽毛搔刮着她的神经末梢。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从她强装凶狠的眼睛,滑过她紧抿的唇瓣,最后,精准地、带着灼热温度地,落在了她那只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朵尖上。
那目光如有实质,烫得她耳廓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耳廓的毛细血管里疯狂奔涌,热度不受控制地攀升,几乎要将那片薄薄的皮肤烧穿。
“耳朵…”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带着一种恶劣的欣赏,“红得真厉害。”他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边缘,激起一阵细密尖锐的酥麻,瞬间窜遍全身。
所有的羞恼和强撑的气势,在他这句直白的点破和那灼热的注视下瞬间土崩瓦解。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一大步,动作快得差点跌坐在海水里。
“宋迟,你无耻。”她声音都变了调,脸颊绷得死紧,试图用愤怒掩盖那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但那只被他目光灼烧过的耳朵,却像一面诚实的旗帜,在月光下红得惊心动魄,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兵荒马乱。
他站在原地,没有追过来。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也更浓烈,像深不见底的漩涡。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颈侧那块被她咬出的红痕,指尖在那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示和回味。
“这就无耻了?”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在浪涛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危险,“那…之前在房间里…”他故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通红的耳朵,“…算什么?”
房间里。那些混乱的吻,衣料下的摩挲,压抑的喘息,还有那三通打断一切的电话,他居然还敢提。
“你闭嘴!”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弯腰抓起一把湿冷的沙子就朝他脚边砸过去,“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沙子带着海水,在空中散开一片,大部分落在了他脚边的沙滩上。宋迟连躲都没躲,只是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喉间再次滚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行,不说。”他从善如流地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掌控一切的笑容。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月光在他修长的指节上流淌,“篝火那边,韩哥喊人了。再不过去,关哥和习东领队联手烤的扇贝生蚝,可就真没我们份了。”他特意点明了CT领队习东也在参与烧烤,强调了那边的“热闹”。
他伸出的手,悬在他们之间,像一道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危险的陷阱。
海风呜咽着从他们之间穿过,卷起潮湿的沙粒。简然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攥着断链星星的手心汗湿一片。脸颊绷得像块钢板,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倔强。但那只被他目光反复凌迟过的耳朵,却像烧红的烙铁,在月光下红得刺眼,固执地散发着滚烫的热度,无声地宣告着她的溃败。
回去?跟他一起回去?在刚刚经历了大型社死、项链风波和此刻被他精准点破耳朵红透之后?面对周衍戏谑的眼神、陈翊尘没心没肺的追问、韩哥关哥习东领队心照不宣的“关爱”,CT那边路珩的调侃,谢云松看戏的笑脸,还有牧延川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此刻正隔着篝火望过来的沉静眼睛?
可是…关哥和习东领队联手烤的扇贝生蚝…
她内心天人交战,羞耻和食欲疯狂拉扯。月光下,宋迟伸出的手依旧稳稳地停在那里,耐心十足。他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惑人的弧度,眼神像带着钩子,无声地诱捕着她这只炸毛又无措的猎物。
海浪哗哗地冲刷着脚边的沙岸,冰冷的海水再次漫过脚踝。
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咸腥和冰冷的海风灌入肺腑。最终,她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瞪了他那只伸出的手一眼,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瞪穿。然后,她猛地一跺脚,溅起一片水花,绕开他那只手,大步走去。
经过CT队员聚集的区域时,路珩果然吹笑着说道:“简然妹妹,耳朵还红着呢?宋队又惹你了?”
她目不斜视,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管好你自己,下次峡谷见面小心你的AD。”声音冷硬,脚步更快了几分。
身后,传来宋迟毫不掩饰的、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如同胜利的号角,追随着她每一步落荒而逃的脚步。篝火旁,牧延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她通红的耳朵和宋迟颈侧的红痕之间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拿起一串烤好的扇贝递给了旁边的付远。
那只暴露了一切的、滚烫的红耳朵,在月光下,在逃离的背影中,倔强地挺立着,像一颗熟透的、无声的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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