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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馆通道的冷气扑面而来,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浑浊暂时隔绝。明亮的灯光打在光洁的地面上,映出几道略显仓促的身影。CT粉丝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隔着厚重的门板隐隐传来,带着赛场特有的、令人血脉贲张的鼓点。
“呼……”领队韩启明摘下眼镜,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这帮人……太疯了。”
主教关叙脸色也不太好看,眉头紧锁:“舆论压力比想象的更大。宋迟,你刚才……”他看向走在前面的银发青年,语气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宋迟脚步没停,只是侧过头,脸上那层在门口展现的冰冷锐利已经褪去,重新挂上了那副惯常的、带着点疏离感的从容微笑,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冷意。“关教,韩哥,没事。该说的都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关叙拍了拍宋迟的肩膀,语气沉稳:“话说的没错,态度也够硬气。但以后,这种场面,交给我们处理。”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记住,你们的战场在峡谷里,不是在粉丝的镜头前,更不是在那些无谓的口水仗里!专注比赛,用成绩说话,就是最好的回应!”
宋迟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刚才在门口那种冰冷的锐利已经收敛,但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愠怒和疲惫。“知道了,教练。” 他的声音有点哑。
周衍在后面低声骂骂咧咧:“靠,一群神经病!骂然妹那些话是人说的?迟哥怼得好!”他用力拍了下牧延川的胳膊,“牧哥你说是吧。”
牧延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视线却落在一直沉默走着的简然身上。
简然走在队伍中间,周衍和牧延川有意无意地形成了一道保护的屏障。她依旧微微低着头,金发垂落,遮住了侧脸。刚才外面那些恶毒的咒骂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即使被挡在门外,寒意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刺得人皮肤发紧。她插在队服口袋里的手,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就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掌心躺着一颗独立包装的酒心巧克力。
宋迟不知何时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他没有看她,目光直视着前方通道尽头透出的赛场光亮,仿佛只是随手递出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低血糖?”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惯常的调侃腔调,却又比平时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简然脚步微顿。她抬起眼,对上他递过来的视线。他狐狸眼里映着通道顶灯细碎的光,还有她自己的影子。那眼神里没有刻意的安慰,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了然和平静。
仿佛在说:外面那些垃圾话,我听到了,别理他们。
简然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飞快地从他掌心拿走了那颗巧克力。她立刻把手缩回口袋,攥紧了那颗带着他体温的巧克力,仿佛攥住了一颗小小的、温暖的定心丸。她没有剥开吃,只是紧紧攥着。
“谢了。”她低声说,声音有点闷,但那份紧绷感似乎松动了一丝。
宋迟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重新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找到观赛区坐下。巨大的比赛场馆内,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央,CT与对手的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般冲击着耳膜,巨大的屏幕上是激烈的团战画面。
“哇!岑队这波开团!完美!”陈翊尘瞬间被比赛吸引,激动地指着屏幕。
“付远这赵信捅得有点凶啊,小心被反蹲。”周衍也很快投入进去,分析着局势。
牧延川安静地看着,手指偶尔在膝盖上模拟着操作路径。
简然也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赛场。绚丽的技能特效、选手专注的神情、解说激昂的语调。
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纯粹而炙热。
她剥开那颗酒心巧克力,浓郁的甜香和一丝微醺的酒意在舌尖化开,暖意似乎顺着喉咙蔓延下去,驱散了心底残留的寒意。
宋迟坐在她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位置,目光也落在赛场上,神情专注,仿佛刚才场馆外那场风暴从未发生。只有偶尔,当镜头扫过某个操作细节时,他会侧过身,低声和简然或者牧延川交流一两句战术看法,声音平稳清晰。
「快看GQ观赛区!迟神和然妹坐一起!」
「迟神刚给然妹递糖了!我看到了!」
「然姐脸色好像不太好,刚才外面肯定被骂惨了。」
「心疼然妹!那些喷子不得house!」
「迟神保护欲max!场馆外怼人帅炸,场内递糖甜炸!」
导播显然也捕捉到了GQ观赛区的画面,时不时切一个镜头过来。简然尽量忽略那些扫过的镜头和可能存在的解读,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比赛上。当CT打出一波精彩团灭,锁定胜局时,她也随着全场观众一起鼓掌。
比赛结束,CT获胜。队员们起身准备离开观赛区去后台通道等CT的人。刚走到通道口,就遇到了兴高采烈走出来的CT一行人。
“哟!来刺探敌情啊?”路珩顶着一头在灯光下更显张扬的暗红头发,笑嘻嘻地迎上来,目光精准地落在简然身上,带着点促狭,“然妹,脸色有点白啊?被外面那群疯狗吓到了?没事儿,凶回去!像你在游戏里点我头那么凶就行!”
谢云松扎着小辫子,在旁边挤眉弄眼:“就是!然妹别怂!下次见面,我的亚索必单杀迟哥给你出气!”
“你试试?”宋迟挑眉,语气轻松地回怼。
叶丞没说话,只是走到简然旁边,递过来一小盒切好的水果:“补充点维生素。” 他依旧是那副乖巧安静的样子,眼神却带着无声的支持。
付远则对陈翊尘点点头:“翊尘,加油。”
队长岑疏河脸上带着温和的酒窝,看向简然,语气真诚而有力:“简然妹妹,别被那些声音干扰。你的实力,我们这些打职业的,都看在眼里。赛场上见真章,我们A组第一等你们D组第一。” 他这话既是鼓励,也是下战书。
这份来自对手兼朋友的、毫不掩饰的认可和支持,像一阵强劲而温暖的风,彻底吹散了简然心底最后一点阴霾和寒意。她看着眼前这群笑容张扬、眼神明亮的少年,他们眼中没有质疑,没有刻薄,只有对强者的尊重、对竞技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嗯。”简然点点头,接过叶丞的水果,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下次赛场见,别怪我不留情面。” 她看向路珩,“点爆你头。”
“还是这么凶!”路珩夸张地捂住胸口。
回基地的大巴上,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彩色的河流。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经历了下午的舆论风暴和场馆外的混乱,此刻的宁静显得格外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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