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精密如钟表的玩笑里

他停止了抛接扳手，迈步走了进来，皮靴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回响。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到那空画框前，微微仰头。

    墨镜后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探针，仔细扫过画框厚重华丽的边缘，检查着与墙壁的每一个固定点，手指甚至轻轻拂过玻璃罩边缘的密封条，感受着它的弹性与贴合度。

    最后，他的视线再次锁定了天花板上，位于画框正上方不远处的通风口格栅。

    “电子系统？”他嗤笑一声，带着惯有的对死物的不屑，手指轻轻敲了敲冰冷的画框。

    “再精密的电子眼，也挡不住最原始的物理把戏。给我张现场结构图，特别是…”他抬手指向天花板：“这片区域的通风管道布局，越详细越好。”

    结构图迅速铺开在临时的勘察桌上。

    松田的目光如同鹰隼，迅速锁定了《睡莲池》画框正上方天花板内，一段呈特定角度弯曲的通风管道走向。

    他二话不说，搬来人字梯，在朝暮和几位鉴识人员疑虑的目光注视下，动作利落地拆下了通风口的铝合金格栅。

    一股陈年的灰尘和冷风混合的气息从黑洞洞的管道口涌出。

    “手电筒。”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一只强光手电立刻递到他手中。

    他毫不犹豫地将半个身子探入了那黑暗、狭窄、充满未知的管道深处

    朝暮在下方仰头看着，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脊背线条和没入黑暗的腿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管道内传来金属刮擦的细微声响和他偶尔低沉的确认声。

    “…果然。”片刻后，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管道特有的回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他小心地退了出来，手上戴着勘察手套，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小小的物证袋。

    袋子里，是几片极其微小的、深绿色的、已经干涸凝固的粘稠物质碎屑，在强光手电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看看这个，眼熟吗？”松田跳下人字梯，将物证袋直接递到朝暮眼前，嘴角勾起一抹“果然不出所料”的笃定弧度，墨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深绿色！粘稠！

    朝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

    那颜色，那质感，与珠宝劫案现场遗留的、令人不安的卡托辛-9催化剂混合物如出一辙！

    科搜研的快速检测仪几乎是颤抖着给出了确认的结果！

    与此同时，松田在管道内壁特定位置，还发现了数处新鲜的、工具留下的刮擦痕迹，以及几个强力电磁铁的安装残留痕迹。

    细微的螺丝孔位和金属表面被磁化后特有的微弱吸附感。

    松田拿起结构图，结合天花板上管道的位置和手中的物证，开始清晰地、抽丝剥茧地还原这个“幽灵偷画”的诡计。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和令人信服的逻辑力量：

    “首先凶手利用美术馆日常维护、设备升级或布展调整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潜入。在目标画作正上方、紧贴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内特定位置，安装了数枚特制的、功率强大的电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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