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煦》
第三十章(完结)
后来整理父亲的遗物时,路泽安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旧相框。
照片里年轻的路云霆和盛凝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盛凝笑得眉眼弯弯,手里举着朵比脸还大的花盘,路云霆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照片保存得极好,路泽安光是看到照片,就感觉好像记忆里那个早已模糊的身影灵活生动了起来。
照片的背面是日期和两个端端正正的字——挚爱。
就好像可以看到写字的人伏在案前,认认真真地写下那几个字。
然后他还整理出来了好几封信,信被密封保存得很好,路泽安大概可以猜到是他的父亲们互相给予的信件,没怎么犹豫,一起放进了路云霆的棺椁里。
路云霆对于自己的死亡像是早有了预料,他在遗嘱里明确了要和盛凝合葬在一处……
路泽安两兄弟一一执行。
后事处理完后,路泽安给了管家一大笔钱让他可以后半辈子无忧无虑,管家迟疑了好久,说道,“先生这些年……过得苦啊。”
他掏出个磨得发亮的木匣子,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牛皮本。
最上面的那本封面已经泛黄,翻开第一页,是盛凝的字迹,娟秀的小楷写着“云霆亲启”。
再往后翻,全是路云霆的笔迹,从遒劲有力到日渐颤抖,写满了独活三四十年来的日升月落。
“……阿凝,今天泽漆问我爸爸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旅游,我说你去世了,他再也见不到了,看到六岁小小的他哭我感觉获得了短暂的快感,总算有人和我一样伤心,但是过后我又觉得很对不起他,不配当爹爹,如果你在的话一定很生气我故意把孩子弄哭……”
“……”
“阿凝,你已经走了两年了,孩子们好像渐渐习惯了你不在,泽漆也懂事了,不会再缠着我问那个让我心碎的问题——爸爸去哪里了?”
“……”
“……降温了,你总爱踢被子,夜里起来给你盖了三次,醒来才想起你不在了……”
“泽安知道了他是个Omage,他好聪明,直接拿着检查报告找的我,我告诉他实情,他坦然接受了,咱们安安很出息……”
“……”
“泽安说我该多出去走走,可我怕走远了,你回来找不到我,但是家里处处有你的痕迹,我好像再待下去就要疯了,泽安十八岁可以独当一面了,我还是决定出国远离,你要记得一大片向日葵花海的庄园,那是我们的家……”
路泽安的手指抚过某页被水渍晕开的字迹,那是某年盛凝忌日那天写的,“阿凝,又下雨了。他们都以为我好了,可我每天晚上都感觉你还在我身边睡得香甜,一睁眼,屋里却只有我一个人。”
……
路泽安默默看着,路云霆笔下他和路泽漆成长路上的事情,有好多他其实都没有印象不过通过路云霆的描述又历历在目。
管家在一旁抽噎着说,“先生夜里从来睡不安稳,我守在门外,总能听见他在屋里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低低地哭……我劝他找医生看看,他总说‘没事,等天亮就好了’。他走的那天早上他说要去花田看看,说那株最大的花盘该熟了,是您爸爸生前最喜欢的品种……我跟着过去时,就看见他趴在花田里,手里还攥着朵刚摘的向日葵……”
路泽漆猛地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路泽安望着手上厚厚的日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年父亲看似平静的笑容、深夜书房亮着的灯、清明时独自待在墓园的背影,此刻都成了扎进心口的针。
确实太痛苦了,也太残忍了,他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换药。
他们以为的“走出来”,不过是父亲用沉默和隐忍,为他们筑起的一道墙,墙后是无人知晓的、日复一日的凌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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