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意

张小凡独自想着心事，忽然察觉门外传来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之声。

静静听了一片刻，那人丝毫没有离去之意。张小凡皱眉，此人隐匿功夫了得，若非是自己神识敏锐，同辈之中只怕是修为高如齐昊亦是难以察觉，若有歹心无疑是天大隐患。

一挥衣袖将桌上烛火熄灭，身形化作一团黑雾再于门口凝结而出，噬魂自行跟上飞进手中，他猛然推开房门

“阁下…”

张小凡愣了愣，门外的不是什么歹人，而是一脸错愕的陆雪琪…

面前的她窘迫的样子与印象之中那个沉稳冷静的陆雪琪大有不同。

“陆师姐，你怎么来了？”

陆雪琪先前在房中的确没有一丝睡意，今夜…应是他与那碧瑶姑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遇，她担心他因此再次与魔教产生瓜葛，就想着去他那里看看。

不想以自己眼下修为，有意隐藏气机竟还是被他发现。

只是这些心思却是万万不能说与他听的，陆雪琪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张师弟…你早些歇息吧。”

说罢，便欲转身逃离。

“陆师姐”张小凡在身后将她叫住“我也睡不着，一起走走吗？”

陆雪琪身子停下，回头望向他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欢喜

“好。”

静谧的夜色之中，两人听着阵阵虫鸣，并肩缓缓走在已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无言语便觉安宁。

偶有夹着淡淡泥土芬芳的徐徐清风拂过，将张小凡身旁佳人发丝吹起。

“陆师姐”。走了一会儿，张小凡率先开口“七脉会武，同辈之中只有你一人能使出神剑御雷真诀，若不是最后失控，我怕是已经输了，门中判你负了比试…你不要…”

“是我输了。”陆雪琪语气轻柔“我总是比你高了四层境界，你能与我相持丝毫不落下风，还能拦下失控的神雷，赢的光明正大，不必自谦。”

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合当下的气氛，她摇了摇头，嗓音软糯的笑着

“我们两个啊，一个第三一个第四，在这互相谦让些什么呢。”

张小凡看着她嫣然而笑的容颜，受她情绪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笑容过后，陆雪琪几步拦在他身前，灼灼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眼，问出了那埋藏在心底许久，已能隐隐猜到答案但仍是想听他亲口确认的问题

“你那时为何不惜暴露佛门功法，也要替我挡下天雷？”

张小凡被她盯着，只感觉脸颊微烫

“…同门比试点到即止，你那时情况危急，我自然要救。”

她不肯放过他，继续追问

“就只因为这些？没有其他？”

张小凡看着她深邃眼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早已确定真正所爱正是陆雪琪，可她到底是何时在自己心底刻下影子，他未曾想过。

他认真地思考了许久，才幽幽开口

“我啊…在草庙村出生，在大竹峰长大，从来没见过师姐你这般好看的人…真的，便是在书上，也不曾见过。”

他瞄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怪自己语言轻浮，反而脸上笑意更浓，心念一动，伸手将她的柔胰抓住，却不再像之前那般仅是握着，而是十指相扣。

陆雪琪不躲不闪，只有轻颤的睫毛在昭示她心底的悸动。

“所以，在七脉会武抽签仪式上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心里就记着你了。”

他没有说谎，细细回想，初见之时她便在他心底悄悄埋下一颗种子，只是被那时尚年少的自己沉于对师姐的心结中难以自拔而忽视，日后的空桑山同生共死、玉清殿以命担保让这粒种子在心中渐渐萌芽生长，最终，在她不离不弃的救赎下开花结果，也让自己放下执念，认清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陆雪琪听到那几个字，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陪他一起淋雨的那个雨夜，自己也是对他如此所说。

上天眷顾，几世无悔付出，终得回报。

她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但此刻知晓了他的心意，该是开心才对，她不愿那般大煞风景。

她仰头吸了口气，再看向他时，虽然眼角微微泛红却已是笑靥如花，握紧了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指尖，任他领着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于幽幽月色下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陆雪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竟是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

“张师弟，你刚刚说连在书上都不曾见过，是曾师兄要与你换猴子那本书吗？”

“…我没看过。”

“嗯，我信你。”

“陆师姐，我真没看过…”

“嗯，我知道。”

“……”

陆雪琪转头看他在自己面前这般无措的模样，突然对此次空桑山之行也没那么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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