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坦白

田不易、水月大师、曾叔常、商正梁与天云道人五位一峰首座，在掌门道玄真人的命令下，神色各异地先后离开了青云门祖师祠堂。

而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此刻正跪倒在祖师牌位之前，低垂着头颅，将面容埋于阴影之下。

掌门道玄立于其后，见四下无人，难得卸下威严面具，露出一丝凄凉之色道“我何尝不知当年之事，早就都在诸位师弟师妹们心底种下心结。田不易几人自以为自己当时藏得痕好，呵，我不过是不愿戳破罢了。”

“所以接任掌门之位这百年来，我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懈怠。所幸我也的确未曾辜负师恩，青云于我苦心经营下蒸蒸日上，已然成为名副其实的正道魁首。我何尝不是想向你们证明，青云掌门由我来当，比他万剑一更为称职。”

“师弟啊师弟，现在你来告诉我，他万剑一主动一人但下弑师之罪，图个什么？”

后知后觉的苍松道人苦涩道：“万师兄他性子洒脱不羁，志向从来不在掌门之位，想来他也是觉得由你来成为掌门，才能带领青云走上更好的道路…”

道玄苦笑一声，叹道：“是啊，他是如此所想，我亦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可到头来，我却成了你们眼里的恶人？”

“你们一个个嘴里不说，可心里都是怎么看我的？哪一个不将当年之事放在心上？”

他目光渐渐转冷，颤颤巍巍地伸出如钩五指，覆在了苍松头顶。只要稍加施力，立刻便能将这背弃师门与正道的师弟诛杀于此。

“你们如何看待于我，不重要，我只需要你们在我手下，尽心竭力替青云替正道行事就足矣。”

“我盼着有朝一日，能领着天下正道根除魔教，还世间一片清平，我盼着历代祖师与师父他老人家未成之事，可以于我手中完成。所以， 我可以不计较你长久记恨甚至算计于我，但你要我如何原谅你炼制毒血幡那种至邪之物？如何原谅你偷袭天音寺高僧普智，酿成的草庙村血案？又如何原谅你与害死我师父与无数同道的魔教暗中勾结！？”

他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缓缓收手入袖。

道玄真人面色晦暗不已，冷声道：“现在已经没其他人在场，你可以说实话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幡然悔悟？”

“我…巧合之下知道了万师兄他仍在人世，道玄师兄，你…原来没有杀他。”

“巧合？”道玄真人其实已经猜到几分，紧紧盯着苍松双目“我将他雪藏于祖师祠堂百年，何等巧合能让你突然发现了他？”

其实苍松在流波山与张小凡陆雪琪二人交手之时，就以猜到那名黑衣人的身份。可他犹豫片刻，还是隐瞒部分真相道：“曾有一名修为颇高的蒙面人在龙首峰偷袭于我，被我打伤仓皇逃窜之间，将我引去了祖师祠堂。”

“在青云门上偷袭首座？”道玄皱眉道：“什么人如此胆大？认清身份了吗?”

见苍松摇头，道玄也不再追问。他想起什么，冷声道：“万剑一还活着一事，你有没有对他人透露？”

“不曾提及半字。”

道玄缓缓点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解释一句，此举并非私心，青云掌门不能有污点，师尊如此，我亦是如此。”

“苍松师弟，你执掌门派刑罚侗年，该知你所行终究难逃一死，念在同门一场，我破例让你自行抉择，是现在被我悄无声息地诛杀于此，还是死于公开审判？”

苍松将头深深叩在地面，沉声道：“我之罪行自是百死莫辞，可我曾与魔教联手定下计划，先由我暗算于你，与魔教里应外合，攻打青云。师兄，恳你念在数百年同门情谊的份上，让我在死前，再为正道尽一次力，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我们将计就计，来一场瓮中捉鳖……”

道玄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冷哼着打断他道“主动犯我青云？尽管让他们来试试，只是你说的将计就计，以你诸多恶性，让我如何信你？”

苍松张了张嘴，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祖师祠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苍老叹息之声。

“师兄，我信。”

苍松听到这道熟悉声音，无颜抬头见那出声之人，伏在地上，终是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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