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他的眼眸是深邃的翠绿，像是盛满了整个春天的眷恋。

　　他那目光中既有初秋晨露般的清澈真诚，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

　　与热烈似火的夕阳相比，少了些炽热浓烈;同深夜的寒意相较，又不至让人觉得清冷刺骨。

　　恰似春末夏初时分，暖而不燥，静谧而温柔。

　　他的注视和他的试探下的爱意混在一起，奈布有些愣神:这算是告白吗?

　　他清楚的知道：这张锐利的脸庞和湛蓝的，天空色的眼睛也曾为他吸引许多的“追求者”

　　他们与只见过一两面的他表达爱意，只见过寥寥数面，便轻易抛出爱意的说辞。

　　那样的感情太过轻薄，不过是被外表吸引的一时冲动，未经深思熟虑，就像春日里转瞬即逝的浮云。

　　而现在的杰克并不同他们一样，没有玫瑰和其他特殊氛围的加持：

　　只有他爱的有月光的夜晚，有隐蔽的蝉鸣的夜晚，有他们两个呼吸声彼此交融的夜晚。

　　而现在他连蝉鸣都听不见了，宁静下来的空气里只有他的心脏，仍在跳动，鲜活的跳动

。

　　他望进春盎的漳沼中，有暗藏在玫瑰上的黑暗色的蝴蝶，它并不飞走，只停在上面,它的翅膀又不完全藏的影无踪，有一点露在阳光下，让观者知道它的存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共通之处。

　　杰克能着破他那坚硬外壳下的一切劣迹，他的一切脆弱的根源，他都一清二楚似的。

　　所以，他的那句：灵魂是如此的相似。

　　是指他们的脆弱和不堪都如此相似吗？

　　奈布有一种无处遁逃的感觉似寒气从骨髓渗出脊背，连他的指尖都一抖，

　　午年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那荡回在佩兰德的气氛中的古钟声，是来自佩兰德中最宏伟的建筑，也被建筑艺界同称为"人类的奇迹"的圣教堂。

　　那宏伟的钟声，每在深夜的十二点整都会响起，用声音，它的声音诉去时间的走向。

　　那“人类的奇迹”是那般宏伟，却拥有着极致的精致细节；

　　这座教堂不仅是建筑艺术的巅峰之作，更是人类信仰的结晶。

　　它承载着无数苦难中的希望，化作现实中令人敬畏的存在。

　　他也进去过，在教堂门口，奈布曾走进过那扇大门，但身体和精神却在这里分道扬镳，或许是因为他从未真正信仰过什么吧。

　　所以，他并不如他们那般从内心去遵循，信仰下的时间，对于那雄厚的钟声，于他而言，是的对于它信徒的警告，这于他这个忙命之徒来说：算个什么的警告。

　　但现在；他却无此庆幸这十二点的钟声来的如此及时，时间的催促是这般从来有过的悦耳，他连忙抽回手，手背还留有杰克手套下的余温，似是挽留但他还是起身跑走了。

　　他的眼神不定，脚步却只愈发急促，伴着钟声和清沥路的和调声，背影看起来倒并不那么落慌而逃。

　　他的离开的背影告诉杰克一句话：莫,莫名其妙。

　　然后他一路离开了公园再经过桥上时，路砖上的街灯都已灭了，没有人声的吵闹和只剩下的炸开后烟花留下的尘灰味的空气，他的后遗症到现在反倒是好了些。

　　恐惧如潮水，涨时船高水深，退时露岸搁浅，但它是水，始终不会消亡。

　　他回到公寓的时候，那三个都没睡，点了一盏灯，都坐在客方里，他一开门，那声“咔哒”声像比钟声更响耳。

　　三双眼睛都望向门口的他，他却没什么心思，随意打了声招呼，后面卢卡叫了好几声，才听到声音似的应了一声。

　　他现在窝在房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没有任何的声音，脑海里却始终回响起炮火声，和杰克的告白混在一起。

　　他听得混乱而模糊不太真切的，他甚至怀疑刚才那什么告白，根本就只是他战争后遗症犯起的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是，他到底喜欢他身上的什么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杰克的告白像是有后性的，他着急忙慌的离开，甚至连拒绝的话者那么含糊不清，倒徒留一片的空白框，说不清是默认，还是拒绝。

　　奈布又烦躁的抓了孤他棕粟色的头发，发丝穿插在他的指缝中。

　　躬着腰，又能俏皮的抬起头来，是怎么都没法搅顺下来的模样，那副倔强模样。

　　凌乱的头发和它的主人脑海中的思绪一样，都混成了一团线。

　　他越是想理清这莫名的心慌和那残留下来的恐慌，他的头就越是发晕，思诸是一团细软的毛线，他靠手是理不清的，只会愈发混乱起。

　　奈布心烦，便干脆被子蒙过头，在这夜半的二点十三分睡着在梦里了。

　　当然如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能他这样，罢心下来，安稳些，那奈布的烦心是会少很多的。

　　等第二天，他又再那条桥上看见等着他的杰克的时候,他真想一拳头给他那高挺的鼻梁都打歪了，杰克相比于他隐隐的脑火，就更显优雅风度了。

　　杰克真是具备高教养绅士的一切礼仪，能将所有都隐藏在优雅而矜持微笑面具下，反正奈布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发有气火的模样。

　　哪像小时候，还会用眼泪来搏他那不值钱的心疼。奈布撇嘴想: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杰克瞧见他，正身过来的时候，怀中那束玫瑰仿佛也察觉到目光，轻轻摇曳着向他致意。

　　这是一束精心挑选的红玫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在微风轻抚下轻轻晃动，宛如一群盛装的舞者在晨露中翩翩起舞，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晶莹光芒，将整个清晨映衬得更加明媚动人。

　　怀里的玫瑰也在微风中对他打声招呼，一束极精致的玫瑰，鲜活的，在微风中和经带的轻抚下,对他展现出最盛美的模样。

　　但这并没有让奈布心中的烦躁捋顺下来一点，他只觉得这束玫瑰眼熟，大约和早上寄到公寓的那来玫瑰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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