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雪也停了。
天地间只剩一种声音——心跳。
阿执的心跳,衔蝉的心跳,以及……天的心跳。
那颗心跳在极高极远处,像一面巨鼓,被无形之手擂动。
咚——
第一声。
声音落下,星雨凝固。
每一粒冰晶停在半空,折射出幽蓝、赤红、惨白三色光。
光交织成一张巨网,覆盖在归元剑阵的废墟上。
巨网中央,天渊裂缝缓缓张开,像一只终于睡醒的眼睛。
阿执背着衔蝉,站在网心。
无痕剑横于膝,剑身霜白,却有一道幽蓝血线从剑锷蜿蜒至剑尖。
那是逆鳞与剑骨第一次真正融合后留下的脉纹。
此刻,脉纹在鼓动,与天的心跳同频。
第二声。
裂缝边缘渗出黑雾,雾中浮现细小闪电。
闪电呈青白色,像被冻住的雷霆,每一道都指向阿执的眉心。
眉心那枚幽蓝星屑早已熄灭,却在此刻重新亮起,像一粒即将爆裂的星辰。
衔蝉在他背上微微颤抖,断尾的火光几乎看不见。
她伸手,指尖触到阿执颈侧的脉动,声音轻得像雪落:
“天劫来了。”
第三声。
裂缝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巨响。
九条锁链同时探出,链环由星辉与白骨绞成,末端悬着九柄残剑。
残剑剑身刻满古老符纹,符纹亮起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锁链尽头,悬着一座铜棺。
铜棺无盖,内中躺着一具无头残躯,胸口嵌着半枚星盘。
星盘上,七星黯淡,唯有摇光在疯狂闪烁。
阿执抬眼,瞳孔倒映铜棺。
棺中残躯忽然坐起,无头之颈喷出冲天血柱。
血柱凝成一道人影,人影披发,衣袍由星辉织就,却沾满暗红。
他抬手,指向阿执,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守阙人,还我头来!”
天劫第四声,不是鼓,而是雷。
青白雷霆劈落,直击无痕剑。
剑身霜气炸开,化作漫天冰蝶,蝶翼上覆着逆鳞幽纹。
冰蝶迎雷而上,每被劈碎一只,便有一缕幽蓝火落入铜棺。
火落,棺中残躯胸口星盘亮起一分。
第五声。
雷霆化龙,龙鳞由闪电编成,龙角是折断的星辉。
雷龙俯冲,张口吐出炽白雷浆。
阿执横剑,剑尖挑起衔蝉掌心最后一粒火星。
火星化作狐影,狐影九尾舒展,尾尖各悬一轮幽蓝月。
月轮与雷龙相撞,无声炸裂,漫天光屑落在铜棺上,凝成一层薄薄霜甲。
第六声。
铜棺霜甲龟裂,裂缝里涌出赤金血。
血凝为锁链,锁链缠住阿执双腕,拖向棺沿。
阿执背脊撞上棺壁,无痕剑脱手,霜白剑身瞬间被血染成暗红。
剑在棺中发出低鸣,像垂死的鹤。
第七声。
衔蝉忽然睁眼,断尾幽蓝火光暴涨,化作一只小小鲲影。
鲲影张口,将赤金血链尽数吞下。
吞下瞬间,鲲影炸成漫天星雨,星雨落在棺中残躯胸口,星盘彻底亮起。
第八声。
铜棺炸裂,残躯站起,无头之颈喷出最后一道血柱。
血柱凝成一枚完整鬼面,鬼面獠牙交错,额心嵌着幽蓝星屑。
鬼面飞向阿执,贴在他脸上,冰冷刺骨,却与他的心跳同频。
面具合拢的瞬间,天劫第九声轰然落下。
第九声,不是雷,是鼓。
鼓声来自极高极远处,像万军齐踏,又像众神齐哭。
鼓声落下,裂缝闭合。
铜棺、残躯、锁链、雷龙,尽数化作飞灰。
飞灰中,无痕剑重新飞回阿执手中。
剑身霜白如新,唯剑尖多了一滴赤金血珠,凝而不落。
鼓声余韵未散,天地间响起一个苍老声音:
“天劫九声,已过其八。
最后一声,以守阙之血,祭无主之星。”
声音落下,阿执掌心那滴赤金血珠忽地跃起,没入无痕剑尖。
剑身震颤,发出清越龙吟。
衔蝉在他背上轻轻动了动,断尾火光重凝,像一盏终于稳定的灯。
她低声道:“走吧,去天渊。”
阿执握紧无痕,剑尖挑起漫天飞灰,飞灰化作一条幽蓝长路,直指北方。
长路尽头,天渊裂缝重新睁开一线,像在等待最后一声心跳。
第十声,尚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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