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神雷

雷池闭合的刹那，北方天穹忽然亮出一道紫痕。

　　那颜色不属于雪，不属于夜，甚至不属于人间——

　　像有人以天神之指，在天幕上划开一道伤口，伤口里渗出最纯粹的毁灭。

　　紫痕迅速膨胀，化作漩涡。

　　漩涡中心，凝着一枚雷印，印身紫金，内蕴九重雷纹，每一重都如活物般蠕动。

　　“紫霄神雷。”

　　衔蝉的声音在风里发颤，“天劫最后一击，专斩守阙人。”

　　雷印未落，威压已至。

　　雪原被压出一圈环形深沟，冰层寸寸炸裂，裂缝里喷出幽蓝火舌。

阿执站在沟心，背脊笔直，像一柄将要出鞘的剑。

无痕剑悬于身侧，剑身无色，唯剑尖凝着一滴赤金雷血——那是雷池馈赠的印记。

第一道紫雷落下。

无声，却将十里雪原瞬间蒸发。

雷光未触地，无痕剑已挑起霜火。

霜火呈弧形，像一面透明的盾，把紫雷折射向高空。

折射的雷光在高空炸成漫天紫花，花瓣坠落，化作细小电蛇。

第二道紫雷紧随。

这一次，雷光凝为矛，直指阿执眉心。

眉心的幽蓝星屑亮起，星屑里映出荒镇、北溟、青狐、旧帝、沈砚……

所有过往被压缩成一瞬，然后炸裂。

炸裂的余波化作一只鲲影，张口吞雷。

鲲影只存在一息，便与雷矛同归于尽。

第三道紫雷不再试探。

雷印自漩涡中心坠落，带着九重雷纹，重重叠叠，像一座雷霆囚笼。

囚笼落下时，天穹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里探出一只紫色手掌。

手掌五指是五条雷龙，掌心握着一枚雷印，印面镌着“紫霄”二字。

阿执抬手，无痕剑直指天穹。

剑尖那滴赤金雷血忽然跃起，化作一条细小雷龙，逆冲而上。

两条雷龙相撞，迸出无声光爆。

光爆中心，雷印微微倾斜，裂缝里传来一声闷哼——

仿佛天，也被这一剑刺痛。

第四道紫雷，不再有形。

雷意化为无形之刃，斩向阿执的魂。

魂火骤灭，幽暗里只剩一点霜白。

霜白里，浮现衔蝉的脸。

她轻声说：“守阙人，别忘了人间。”

霜白重燃，魂火暴涨，将无形之刃焚成虚无。

第五道紫雷，是血。

天穹裂缝滴下紫色血雨，每一滴都重若万钧。

血雨落在无痕剑上，剑身由无色转为紫金，剑脊浮现九重雷纹。

阿执握紧剑柄，雷纹顺臂而上，沿经脉直抵心口。

心口逆鳞与雷纹重叠，发出清越龙吟。

第六道紫雷，是声。

雷声化作万军齐吼，吼声里藏着旧神最后的咒。

咒言未落，阿执已抬手，无痕剑横于唇前。

剑身一震，龙吟化盾，将咒言尽数反弹。

反弹的回声在裂缝里炸开，炸出一道更大的裂口。

第七道紫雷，是影。

裂缝里走出一个影子，影子的脸是阿执，却戴着完整的青铜鬼面。

影子抬手，影子剑尖指向阿执眉心。

阿执未动，无痕剑自行出鞘半寸，剑尖与影子剑尖相抵。

两剑相抵处，迸出一粒细小光点。

光点落在地上，化作一朵赤红彼岸花。

第八道紫雷，是火。

火生于虚空，色呈紫金，火心是旧神的左眼。

火舌卷向彼岸花，花燃成灰，灰里浮起一枚钥匙。

钥匙通体透明，柄端嵌着幽蓝逆鳞，像一滴凝固的雷。

第九道紫雷，是门。

火舌凝成一扇紫金门，门上镌着“紫霄”二字。

门后，是无尽幽暗，幽暗里浮着最后一颗心跳——

咚。

第十道紫雷，是雷本身。

雷印坠落，带着九重雷纹，重重叠叠，像一座雷霆囚笼。

囚笼落下时，无痕剑自行飞起，剑尖挑着那枚钥匙，直刺雷印中心。

钥匙与雷印相撞，迸出无声光爆。

光爆中心，雷印无声碎裂，碎成漫天紫电。

紫电落在无痕剑上，剑身由紫金转为无色，唯剑尖凝着一滴幽蓝雷血。

雷血滴落，没入阿执眉心。

眉心幽蓝星屑重新亮起，却比从前更冷，更亮，像一颗新生的雷星。

天穹裂缝无声闭合，紫霄神雷尽数熄灭，只剩无痕剑悬在半空。

剑身无色，剑尖凝着一滴幽蓝雷血，像一滴永不坠落的星。

阿执收剑，转身。

衔蝉迎上来，断尾火光重凝，像一盏终于稳定的灯。

她抬手，指尖触到他眉心雷星，轻声道：

“紫霄已过，天渊将启。”

阿执握紧无痕，剑尖挑起漫天飞灰，飞灰化作一条幽蓝长路，直指北方。

长路尽头，天渊裂缝重新睁开一线，像在等待最后一声心跳。

紫霄之后，再无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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