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把雷火的焦糊味卷进巷子,像极了杨季年那台连续爆了三个保险丝的电火锅。他摸着脸上那道血痕,指尖微黏,不是血,是点带甜香的灰烬——从被劈碎的机关木鸟里飘出来的。
“避雷针?”他冷笑一声,把战术马甲最外层扯下来一块烧焦的布条扔进排水沟,“教主啊教主,你这警告函写得比差评还狠。”
水波晃了晃,那布条刚沉下去,水面竟泛起一层淡红涟漪,像是有人往井里兑了半杯草莓果酱。
杨季年蹲下身,眯眼细看。雾气正从广场方向缓缓漫来,薄得几乎看不见,但一碰到地上的呕吐物残迹,那些原本发绿的污渍就开始冒泡,像被加了曼妥思的可乐。围观群众早散了,可几个没走远的乞丐坐在墙根,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哈喇子,其中一个突然抽搐着喊:“娘子……是你回来了吗……”
他皱眉,迅速拉开马甲第七格,抽出一片银色滤膜贴在口鼻上。这玩意儿原是用来防毒气实验的,现在成了他的日常通勤装备,跟地铁卡一个待遇。
“又是嗅觉攻击?”他喃喃,“上次是‘相思引’勾心,这次是群晕buff?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逆风而行,他沿着粉末飘来的方向猫腰前进。球球缩在他背包夹层里,耳朵抖得像Wi-Fi信号搜不到。它忽然“嗷”了一声,整个身子猛地弓起,瞳孔缩成两条竖线,嘴里蹦出断续的机械音:
“……配……方……桂……花露基底……朱砂三厘……神经元错乱……危险……”
话没说完,貂身一软,直接翻白眼抽筋。
“靠!”杨季年手忙脚乱掀开背包,掏出一支蓝色凝胶挤在它耳后。这是他自制的“抗癫王”,成分包括褪黑素、牛磺酸和一点点镇定剂,专治穿越者常见的应激性抽搐。
两分钟后,球球喘着粗气睁开眼,第一句话是:“瞅你这损色!差点害我当场升仙!”
杨季年松了口气,揉了揉它脑袋:“别骂了,咱俩都快成反派试药小白鼠了。”
他盯着手中采集到的粉末样本,忽然想起昨晚在妓院闻到的脂粉香——甜腻中带点陈腐,像过期玫瑰饼泡进糖水。再结合任我痴喷绿酸时的表情,一个荒诞又合理的结论浮出水面:
“这不是幻觉,是镜像投射。”
他低声自语:“‘相思引’本身致幻,桂花露激发嗅觉记忆,再加上微量朱砂刺激大脑边缘系统……简单说,就是让人把眼前人自动P成初恋滤镜。”
难怪任我痴一边吐一边嚎“她怎么穿着凤冠霞帔跳钢管舞”——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东方云,而是某个穿婚服的女人!
“所以……”杨季年嘴角一抽,“教主根本没女装,是你们自己开了美颜外挂?”
他低头看着手中试纸,轻轻滴了一滴溶剂。粉末遇液变红,缓缓显出四个小字:我见犹怜粉。
笔迹娟秀却凌厉,转折处带着熟悉的暴躁劲儿,跟他冰窖里见过的《葵花宝典》批注如出一辙。
“原来是你下的药。”他轻笑,“借刀杀人还不沾血,教主,你这波操作简直是KPI刺客。”
可问题是——为什么偏偏选任我痴?
正思索间,前方街角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闪身入暗巷,贴墙而立。衡山派驻地到了,门口守卫东倒西歪,一个个眼神迷离,有个甚至抱着石狮子深情告白:“阿圆,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但我懂你……”
杨季年翻了个白眼:“这粉剂量超标了吧?建议改名叫‘恋爱脑终结者’。”
他正准备翻墙,头顶瓦片“咔”地一响。
一道素影静静立于屋脊,月光洒在她洗得发白的僧衣上,手里念珠轻转,双目紧闭,嘴唇微动:
“他在说谎……酒里加了东西的人,心跳会漏半拍。”
杨季年浑身一僵。
这不是恒山派那个据说走火入魔的小师妹吗?怎么神神叨叨的,像在直播测谎?
他屏息不动,却见她忽然睁眼,目光直直刺向驻地内厅——那里灯火未熄,任我痴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颤抖着手往酒壶里倒什么粉末。
“她不是怕被看见……”仪琳喃喃,“是怕被人听见。”
两人视线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像交换了整本加密档案。杨季年瞬间明白:她能听见人心。
他咳嗽两声,故意踢翻角落一只空坛。守卫闻声回头,举刀喝问:“谁?!”
就这一瞬,仪琳身形一闪,如落叶滑入窗缝。
杨季年藏在阴影里,心跳如鼓。他知道她在做什么——读心取证。可就在她即将落地的刹那,她忽然停顿,侧头望向远处某处黑暗,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存在。
然后,她极轻地、几乎是气音般呢喃了一句:
“你今天唇脂沾牙了。”
声音小得连风都能吹散。
可杨季年清楚看见,远处屋顶一道红影微微一震,袖角下意识抬了抬,又硬生生停住。
那一瞬,完美无瑕的教主形象,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
屋内,任我痴正将最后一撮“我见犹怜粉”倒入酒壶,手指发抖。他对着烛火喃喃:“只要她喝了这杯……就能看清我才是真命天子……”
话音未落,窗棂轻响。
他猛然回头,只见酒壶已被取下,杨季年一手捏着壶颈,另一手拿着张试纸,上面赫然写着“我见犹怜粉”五个字。
“任掌门,”杨季年晃了晃酒壶,“你这酒,是打算请客还是投毒?”
任我痴脸色骤变,抄起紫玉烟杆残部就要点火。可那断裂处插着的微型话筒突然嗡鸣,残存怨灵低语响起:
“你不配看她真容……你不配……”
阴风阵阵,幻象浮现——一个披发女子跪在雪地,手中短剑染血,抬头望来,眼中尽是悲悯。
杨季年却笑了。
他慢悠悠从马甲里掏出一根绣花针,针尖挂着个微型U盘大小的装置——正是那枚能录音的绣春刀专用求饶闹铃。
按下播放键。
音频响起,是他那天在广场被追杀时的原声回放:“老婆饶命!我真的只是个写小说的!别拿绣春刀削我啊!”
怨灵一愣。
紧接着,第二段响起:“教主您这身红裙太衬气质了,要不咱改行拍古偶剧吧?收视率绝对爆!”
第三段:“求您别用阴阳合欢扇扇我脸了,我都过敏起疹子了!”
怨灵原本狰狞的面孔逐渐扭曲,最后竟发出一声类似叹气的呜咽,化作青烟消散。
“精神污染反制成功。”杨季年收起设备,“毕竟——谁还没听过更惨的故事呢?”
他将酒液滴在试纸上,红色字迹再次浮现,边缘却多出一行极小的附注:
施术者亦困于镜中。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微皱。
这不是普通的警告,更像是某种自我剖白。
“所以……你也在看?”他低声,“看别人看你的眼神,看他们会不会认出你不是神,只是个……会涂错口红的女人?”
与此同时,城东高塔之上。
东方云立于檐角,夜风吹动她猩红长袍,如同燃烧的晚霞。她手中握着一只新制的机关木鸟,正调试腹部的发声装置。
指尖无意识抚过唇角。
方才那句“唇脂沾牙了”,像根细针扎进她多年构筑的铠甲。
她抬手,想用袖口擦去瑕疵。
可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动作戛然而止。
她缓缓收回手,指节微颤。
夜风掠过,卷走一片花瓣,落在她足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轻声道:
“明日……换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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