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门刚合上,余沧浪那句“难不成还能叫东方云?”还在空气里打转,杨季年还没来得及把这句灵魂拷问塞回脑子里,脚下的地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地震。
是比地震更糟——是系统提示音变成了实体。
“轰——”
头顶的香炉炸了,不是火,是灰,漫天桂花灰像被谁按了“全体起立”键,直冲穹顶,又砸下来,盖了两人一头一脸。紧接着,整间密室发出老式电梯换钢索的呻吟,石砖错位,裂缝从墙角一路爬到天花板,像有人拿刀在地板上刻了个“拆”字。
“卧槽!这剧情更新也太快了!”杨季年一个滑铲躲过坠落的横梁,战术马甲第七格“烟雾弹”顺势弹出,啪地炸开一团墨绿色浓雾——不是防狼用的,是防机关的,专治各种“检测到活物自动塌房”。
余沧浪被他一把拽起,老头腿脚不利索,嘴里还叼着半截油条,边跑边嚼:“哎哟祖宗!这破房子年久失修啊!早该申请危房改造!”
“你管这叫年久失修?!”杨季年拖着他冲向通风口,“这叫剧情杀!刚聊完名字就塌房,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话音未落,身后整面墙轰然砸下,烟尘冲天。杨季年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红影——不是人,是香炉残灰被气流卷成的漩涡,恰好勾出个人形轮廓,像极了某个红衣女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马甲夹层,瓷片还在,硬邦邦的,硌手。
“别看了!”余沧浪拍他一把,“再看连你那点小秘密都得埋这儿!”
两人一头扎进通风口,狭窄的铁皮通道只容一人匍匐,杨季年在前,余沧浪在后,活像两节卡住的自助火锅传送带。铁皮壁烫得能煎蛋,估计底下就是厨房的灶眼。
爬了没十米,余沧浪突然停下。
“咋了?卡住了?”杨季年回头,就见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画纸,借着灶火透上来的微光,低头凝视。
火光摇曳,映得他半张脸明半张脸暗,神情竟有几分……温柔?
杨季年屏住呼吸,悄悄往旁边一缩,借着背光角度偷瞄。
画上是个女人。
红衣垂发,侧身执扇,眉心一点朱砂,右眼深处似有蓝光流转——不是画工多精,是那股子“我美得让你活不过三秒”的气场太熟了。
东方云。
而且是练功时的东方云。
杨季年瞳孔差点从眼眶里弹射出去。
更离谱的是画纸边缘那行字:“美人馈赠,三年陈酿”。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锅铲写的,可那股子珍而重之的劲儿,活像在写“房产证加我名”。
他正想凑近细看,余沧浪却猛地合上画卷,往怀里一塞。
动作太快,袖口一掀,杨季年眼尖地瞥见他小臂上一道紫痕,蜿蜒如蛇,边缘发黑——那颜色,那走势,跟衡山派“相思引”毒伤一模一样。
一个厨子,藏着教主画像,还有伪君子门派的毒伤?
杨季年心里警铃大作,BGM自动切换成《凉凉》前奏。
“老余,你这画……”他试探着开口。
“祖传的!”余沧浪立马打断,语气比炒菜时甩锅还利落,“祖母画的梦中情人!传男不传女!”
“那你闺女芸儿……”
“她不知道!”老头斩钉截铁,“这属于家族隐私!懂不懂?”
杨季年闭嘴了。
不是信了,是发现再问下去,对方能当场编出个“曾祖母夜观天象梦见红衣仙女赐画”的完整族谱。
他默默掏出马甲第三格的“粘毛膏”——原本是用来对付球球偷胭脂的,现在看来,得多用途开发。
前方通风口透出光,眼看就要爬出升天,余沧浪却突然又停了。
“等等。”他压低声音,“前面铁栅封死了,得绕道。”
“绕哪儿?”
“烟囱。”老头咧嘴一笑,“我常走,熟。”
杨季年:“……你一个厨子,天天从烟囱跑?”
“不然呢?等电梯?”
两人七拐八绕,终于爬上主烟囱。这里空间稍宽,底下灶火熊熊,热浪扑面,活像进了烧烤摊后厨的VIP包厢。
余沧浪拍拍灰,又掏出那卷画,火光下再次凝视,手指轻轻抚过画角,喃喃:“三年了……你说这酒,该不该开?”
杨季年听得脑壳疼。
你搁这儿玩沉浸式剧本杀呢?还“该不该开”?你当东方云是女儿红?
他正想再套点话,忽然头顶风动。
不是气流。
是毛茸茸的雪貂带着残影俯冲而下,尾巴一卷,精准叼住画纸一角,转身就往通风口窜!
“球球!!!”杨季年怒吼,“你抢画干嘛?!你又不追星!”
闪电貂球球四爪蹬地,速度直接拉满,嘴里还含着画,腮帮子鼓得像刚偷了核桃的松鼠。
“瞅你这损色!”它含糊骂了一句,尾巴一甩,就要消失在阴影里。
杨季年反应神速——启动“你追我赶保命三式”之三:躺平装死。
原地扑倒,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掐了。
球球飞到半空,见他突然“暴毙”,本能一愣,叼着画的嘴微微松了松。
就是现在!
杨季年手腕一抖,粘毛膏甩出,精准缠住貂尾。
“嗷!”球球惨叫一声,失去平衡,画纸脱口而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啪地落在灶火映照的地面上。
杨季年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扑过去抢。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画纸时,目光扫过背面。
一行极小的墨字,静静躺在泛黄的纸背:
“朔日勿食荤,恐引血焚”。
字迹清瘦,力透纸背。
像警告。
像叮嘱。
像某个红衣女人,在某个深夜,提笔写下时,指尖微微发颤。
杨季年愣住了。
他抬头看向余沧浪。
老头脸色煞白,死死盯着那行字,嘴唇微微抖着,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字……”杨季年声音低下来,“谁写的?”
余沧浪没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想去碰那行字。
可就在他即将触到纸面时——
头顶通风口传来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铁栅,正在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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