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丽睁开眼时,首先撞进鼻腔的是晒干的草香。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牧场主屋的帆布床上,身下的粗麻布被阳光晒得发烫。窗外传来奶牛哞哞的低吟,混杂着母鸡扑棱翅膀的声响——是帕尔西牧场最寻常不过的晨间小曲。
普瑞丽:我……回来了?
她下意识摸向额头,那里还残留着普普拉掌心的温度。昨夜那间摆着古铜座钟的房间、带着酒气的空气、女神念诵的像诗又像谜语的故事,此刻都被朝阳蒸融,只剩下模糊的印记。
普瑞丽:祂折下半片春天……塞进月轮的裂缝……
普瑞丽喃喃地复述,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小绵羊团团:咩————
脚边传来熟悉的叫声,小绵羊团团正用脑袋蹭她的脚踝,毛茸茸的卷毛上沾着几根草屑。
普瑞丽:你怎么在这?
普瑞丽弯腰抱起它,鼻尖蹭到团团柔软的绒毛。
普瑞丽:我睡了多久?
团团甩甩耳朵,往她怀里缩了缩,发出满足的轻咩声。它将头向木桌那边晃了晃,示意普瑞丽看看那。
木桌上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果皮氧化成浅褐色,压着一张纸条——是岚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女神说你要睡够十二个时辰,我帮你喂了牛羊,别谢我。”
原来已经过了一整天。
普瑞丽抱着团团走出主屋,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铺在草地上,远处的风车慢悠悠地转着,叶片投下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她沿着牧场的围栏慢慢走,路过猪圈时,原本无精打采趴在泥地里的小羊们突然齐刷刷抬起头,朝她“咩咩”地叫。
普瑞丽:看来热应激好点了?
普瑞丽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最胖的那只小羊的鼻子。
普瑞丽:前几天给你们搭的遮阳棚还凉快吗?
小羊们哼哼唧唧地围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普瑞丽忽然想起自己对普普拉说过的话——“我身边的动物们都很尊敬我”,那时只当是寻常,此刻却被普普拉那句“兽群知道她掌纹里的河”勾得心头一动。
她摊开手掌,阳光穿过指缝落在草地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掌纹纵横交错,真的像藏着一条看不见的河吗?
塔巴斯:普瑞丽。
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欢快,顺着风传进普瑞丽的耳朵。普瑞丽猛地一转身,看见塔巴斯正站在自己身前,面色平静却又带着一丝丝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喜悦。
普瑞丽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刚想扬起的嘴角却先一步撇了下去。
普瑞丽: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拐到月球上种土豆了呢。
塔巴斯:才没有……这几天父王——呃,我爸找我有点事。
塔巴斯的面颊莫名红起来。
塔巴斯:这几天没来找你,害你担心了吧?
他居然会道歉?!
普·震惊·这有点ooc了吧·瑞·不是哥们你脸红什么啊啊啊·这让我怎么办啊可恶·丽,作为一名讲文明懂礼貌遵法守法的拉贝尔大陆好公民,镇定地(装出来的)捋了捋落出来的发丝。
普瑞丽:呃啊没事……谁担心你了?
她仅用一秒钟,就回归了往日阳光开朗没心没肺的形象。
普瑞丽:我是担心没人帮我修栅栏。
塔巴斯:那我来帮你吧。
普瑞丽莫名感觉,塔巴斯从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以来,变开朗了好多好多。对于这种情况,她倒是挺开心的——终于不用跟木头说话了!可喜可贺!
塔巴斯转身就去羊圈的栅栏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草地上,像一条温暖的尾巴。
普瑞丽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普瑞丽:喂!我才是牧场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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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把牧场晒得暖烘烘的,塔巴斯正帮着普瑞丽给新搭的鸡棚加固木栏。他的动作看起来算不上熟练,敲钉子时总要用手掌多拍几下锤子,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下来,滴在干燥的草地上。
普瑞丽:你这打结的手法真奇怪。
普瑞丽蹲在旁边编草绳,眼角瞥见他给围栏绑麻绳时,手指笨拙地绕出个复杂的死结。
普瑞丽:这样的死结很难在冬天时拆除的,要打结结实实的活结。
普瑞丽说着,示意塔巴斯让开,快速地将死结拆开,又三下五除二地打了个活结,用时不超过十秒钟。
普瑞丽:你看。
塔巴斯:这样啊。
他含糊地应着,顺手抹了把红红的脸,把额前汗湿的碎发捋到脑后。
普瑞丽低头继续打结,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塔巴斯猛地站起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里掠过一丝普瑞丽从未见过的锐利——那不是乡村少年该有的眼神,倒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普瑞丽:怎么了?
普瑞丽吓了一跳。
塔巴斯:没什么。
塔巴斯很快低下头,捡起地上的锤子,声音却比刚才低了些。
塔巴斯:可能是邻村的马路过吧。
可那马蹄声明明是朝着牧场这边来的。普瑞丽刚要抬头张望,就被塔巴斯伸手按住了肩膀。
塔巴斯:别抬头。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力气很大。
塔巴斯: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说话。
话音刚落,三匹披着银灰色鞍甲的马就停在了牧场入口。骑手们穿着镶金边的黑色制服,腰间挂着佩剑,马鞍旁的皮袋上绣着只展翅的雄鹰——那纹样精致得让普瑞丽看得发愣。
领头的骑手勒住缰绳,目光扫过牧场,最后落在塔巴斯身上,原本严肃的表情忽然变得恭敬——甚至还带着点恐怕。
万能龙套:二王——
塔巴斯:我在帮牧场的主人修鸡棚,这里没有……要找的人。
骑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色变了变,却没再坚持。
骑手们调转马头时,其中一个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普瑞丽,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塔巴斯立刻挡在她身前,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慢慢转过身。
普瑞丽:他们是……
普瑞丽想问些什么,却被他眼里还没褪去的复杂情绪拦住了话头。
塔巴斯:是我远房亲戚。
塔巴斯蹲下身,重新拿起锤子敲打钉子,只是这一次,他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塔巴斯:他们……不太会跟人打交道,说话冲了点。
普瑞丽盯着的后背他看了会儿,但她没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能听懂动物说话的本事,也从没告诉过除了岚之外的人。
她耸耸肩,接着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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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收工时,普瑞丽给她和塔巴斯泡了点花茶,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地被橘黄色的落日浸染。
突然,塔巴斯冷不丁地开口。
塔巴斯:我可能之后很长一阵子都没办法再来了。
普瑞丽猛地转头看他,看到少年微微泛粉的面颊——他似乎一直在琢磨如何开口诉说这件事。
普瑞丽:呃——没事没事,咱俩一直是好朋友就好呀~
普瑞丽笑了笑——她装轻松装得不错,却还是没有逃过塔巴斯的眼睛。
塔巴斯:……你是不是想问问为什么?
普瑞丽:……好吧被你猜中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良久,塔巴斯才开口:
塔巴斯:最近勇气国的边界不太平,风沙国多次进犯,黑暗似乎又要来临……很危险。
他抿抿唇。
塔巴斯:你要小心。
塔巴斯:——我家长这么跟我说的,他最近不让我出来了……你一定要小心。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不大妥当,他连忙补上一句,语气有些磕磕绊绊的,不过普瑞丽没注意。
普瑞丽:……好的,你也是。
她挥挥手,向塔巴斯告别。
她望向天边那仅剩最后一丝的落日,任凭风儿吹乱自己的头发,眯了眯眼。
普瑞丽:快来了吗?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风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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