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染心

冷宫的夜格外漫长。

我蜷缩在床角，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墙角的老鼠窸窸窣窣地跑动，偶尔撞上破旧的木柜，发出“砰”的一声响。我盯着头顶斑驳的房梁，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萧烬严刚才那句“朕需要你活着”。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心里拔不出来。

“系统，任务进度多少？”我低声问。

（任务进度：25%）

“才推进了5%……”我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暴君到底想干嘛？”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比之前重了许多。我刚想装睡，门就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萧烬严。

他依旧穿着玄色龙袍，衣摆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烛光映在他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

“醒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这是解毒的药，喝下去。”

我看着他，心里警铃大作。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态度？刚才还说“若你背叛朕，朕也会亲手杀了你”，现在又给我送药？

“陛下……”我迟疑地开口，“奴婢不敢……”

“你是不敢信朕，还是不敢信你自己？”他打断我，声音低沉。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抬头看他。他的眼神不似白日里那般冰冷，反倒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我接过药瓶，手有些发抖。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我拧开瓶盖，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药汁入喉，苦得我差点吐出来。我强忍着咽下去，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咳咳……”我咳嗽几声，抬眼看他，“谢陛下赐药。”

他低头看着我，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脸抬起来。

“别乱动。”他低声说，另一只手轻轻拭去我嘴角残留的药汁。

我整个人僵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怎么会这么温柔？！

他松开手，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的毒已经解了。”他说，“但还需要调养一阵子。”

我点点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来。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临走前，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明日辰时，御书房。”他说完就走了。

我望着紧闭的门板，心跳加快。系统的声音立刻响起——

（任务进度：30%）

“这才多久，进度又推进了5%？！”我瞪大眼睛，脑子里回放刚才的画面——他喂我喝药、捏着我下巴、说“别乱动”、说“明日御书房”。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靠在床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屋外风声忽远忽近，像是谁在哭。

“沈凝玉，你得清醒点。”我低声对自己说，“他是反派，你是来拯救他的，不是来被他撩的。”

可我知道，我已经有点动摇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

我被一个小太监叫醒，说是御书房那边来人传召。我洗漱更衣，换了身干净的素色宫装，跟着两个小太监出了冷宫。

路上一片寂静，宫灯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我踩着青石板，脚步轻得像猫，生怕惊扰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

御书房离冷宫不远，穿过两道朱红宫门，再走过一条长廊就能到。我经过那条长廊时，记忆突然闪回前几日——那天我就是在这里被掌嘴，脸颊火辣辣地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凝玉，稳住。”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屋里燃着一盏大烛，火光跳跃，将一个人影投在墙上。萧烬严坐在案后，正低头批阅奏折。听见声响，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来了。”他淡淡地说。

我低头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他没让我起身，而是继续低头写着什么。我跪在地上，膝盖渐渐发麻，心里却一点也不敢放松。

“昨日的药，可有不适？”他忽然开口。

“回陛下，无碍。”我小心回答。

他嗯了一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的声音。我屏住呼吸，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可知，朕为何留你性命？”他忽然抬头看我。

我心头一跳，低头答道：“奴婢愚钝，不知陛下深意。”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下来。玄色龙袍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站在我面前，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脸抬起来。

“朕不喜欢听假话。”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说，你为何能活到现在？”

我咬住嘴唇，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恐惧。

“因为……奴婢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我低声说。

他眼神微动，手上力道不重，却让我挣脱不开。

“比如？”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比如……陛下不是暴君。”

他瞳孔猛地一缩，手指几乎要掐进我的下巴。

“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采女。”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

我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奴婢只是个想活下去的人。”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

“你说得对。”他背对着我说，“朕不是暴君。可你以为，仅凭这一点，就能保住性命？”

我没说话，心里却明白——他在试探我。

“奴婢不敢奢求太多。”我垂下眼帘，“只求能苟且偷生。”

他冷笑一声：“偷生？你觉得，朕会让你活得这么轻松？”

我抬头看他，他正透过窗纸望向远处，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个聪明人。”他说，“聪明人，往往活得不长。”

我心头一紧。

“但朕……需要你活着。”他忽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所以，你要学会听话。”

我咬住嘴唇，重重地磕了个头：“奴婢明白。”

他没再说话，而是走到案前坐下，拿起一只药匙。

“过来。”他说。

我愣了一下：“陛下？”

“朕让你过来。”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反驳。

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跪坐在案边。他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热气腾腾。

“喝下去。”他说。

我看着药碗，心里警铃大作。这药……不会又是毒吧？

“怎么？”他挑眉，“怕朕害你？”

“奴婢不敢。”我赶紧说，伸手接过药碗。

他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我动弹不得。

“慢点喝。”他说，“烫。”

我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果然，药汁滚烫，差点把舌头烫伤。我强忍着咽下去，喉咙顿时火辣辣地疼。

他没放手，反而顺势将我手腕拉近了些。

“苦吗？”他问。

我愣了一下：“是。”

他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苦的药，才能治病。”他说，“就像人，越是痛苦的经历，越能让人看清自己。”

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他在试探我。

我低头喝了第二口，苦得我差点吐出来。他依旧没有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扶住我后颈，像是怕我呛到。

我心跳加快，手微微发抖。

“你怕朕。”他说。

“是。”我没否认。

“那你为何还要来？”他问。

我抬头看他，心里一片混乱。

“因为……奴婢不想死。”我低声说。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松开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朕需要你活着。”他说，“别让朕失望。”

门在他身后合上，屋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望着紧闭的门板，心跳还在加快。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任务进度：40%）

“又推进了10%？”我喃喃自语，脑子里回放刚才的画面——他握着我的手腕、问我“苦吗”、说“朕需要你活着”。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低头看着药碗，热气早已散尽。药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就像某种难以摆脱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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